懷中形銷骨立的身軀還在不停的顫抖,鐘離知道源琢月並沒有被如此簡單的就被安撫下來。因為他們之間源於靈魂的親密聯係被切斷,源琢月無法感應到鐘離源於靈魂的回饋。
她感到不安,她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鐘離托起源琢月的後頸,讓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肩上,兩人的距離貼的更近了一些,讓源琢月能更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氣息。
鐘離手中安撫的動作未頓,略微側頭在源琢月耳畔低語:“我在這裡,我現在就在你的身邊,我現在正陪著你。”
鐘離一遍遍輕撫源琢月的脊背,一遍遍的在她耳邊複述著。
過了更長一段時間,鐘離才感到懷中宛若屍居餘氣的身軀的顫抖,才漸漸平複了下來。
源琢月細微啜泣響起:“……對不起,我沒有認出你……我怎麼能沒認出你……”
鐘離輕撫她的發頂,輕聲反駁:“不,你認出我了,你在看到我的時候就已經認出我了,並且給予了我回應。”
是嗎?可是我不記得了。
未出口的話語,在瞥見鐘離脖頸間,那道被篆文鎖鏈勒出的細碎傷口時,全部哽在了喉間。
源琢月閉目把臉埋在鐘離的肩頭,她胸膛猛的顫動了幾下,而後從喉間發出像嗚咽一樣的聲音:“可我傷害到你了……我想要殺了你,我竟然想要殺了你……對不起……對不起……”
懷中瘦弱的身軀,又開始發出輕微的顫抖,鐘離聲音溫和的安撫道:“那不是你的想法,而且……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不需要道歉。”
即便是受到那股晦暗不明的氣息影響,源琢月仍然克製著自己的行為,約束著自己不去輕易的進行殺戮。
鐘離來的不算早,他來的時候,源琢月正與太簇及應鐘狹路相逢,從相遇到對峙再到交手,其中的過程鐘離看的一清二楚。
自然也能看出,源琢月對於兩個攔路者是沒有殺意的,而目的也隻是為了將這些阻攔她前行的人驅離。
隻是受到影響的源琢月,已經無法判斷自己的舉動會不會對他人造成性命之憂,她隻想快點離開這裡。
真真切切第一個感受到來自於源琢月殺意的,反而是鐘離。
不過好在,源琢月於戰鬥這一方麵的經驗尚且不足,動作之間都過於稚嫩。
並未對鐘離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那些展露出的破綻與空隙,也給予了鐘離輕而易舉喚醒源琢月神誌的機會。
他隻是用最簡單,也是最保險的方式,將解開封印時從源琢月身上奪取的力量歸還於她,那股籠罩在源琢月身上晦暗不明的氣息,便被壓製住了。
可這股力量對於源琢月而言,也是一筆不小的負擔,為她本就已經破碎的軀體,再次添上了新的裂痕。
也可以說,即便是為了喚醒源琢月的神誌,鐘離的舉動也是推了源琢月一把,讓她近一步向死亡邁近。
懷中軀體的顫抖,再次平息下去,寂靜的有些可怕。
若非鐘離仍能感到源琢月微弱的胸廓起伏,已經噴灑在他頸側微弱的氣息,鐘離恍惚都覺得正抱在懷中的是一具冰涼的屍體,而非尚存一息的人。
鐘離輕聲呼喚:“琢月。”
半晌之後,懷中的人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嗯。”
鐘離再次喚道:“琢月。”
而被呼喚到名字的人,同樣再次給出了回應,聲音要比先前略微大了一些,似乎人也要更清醒一些:“……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