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林持著名貼快步出了炒茶作坊。
楊沅和冷羽嬋已被請進了一處雅致幽靜的茶室。
茶室旁邊有一幢竹屋,不過竹屋有牆,茶室卻是敞軒。
茶室周圍綠植環繞,花香芬芳,清澈的流水就在綠木叢下穿流而過。
上好的清茗被待客端了上來,冷羽嬋嗅了一下,暗暗有些佩服楊沅的手段。
茶廠明知他們是江西來的大茶商,進貨量不會小,待客的茶就不會差。
可是看這待客之茶,比起楊沅送給自己那罐,無論從品相到香味,都要遜色一籌。
楊沅能弄到連劉國舅都難得弄到一點的上好炒茶,著實有些手段。
餘林興衝衝地走進茶室,一進來便含笑拱手:
“哎呀呀,這位想來就是江西宋公子啦,老朽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餘林一邊與楊沅說話,一邊飛快地瞟了一眼旁邊的女郎。
哪怕是他時不時就會受到李師師那無雙絕色、無上風情的衝擊,冷羽嬋的清麗出塵還是讓他有些驚豔。
有這樣的女伴陪侍,可見這位宋公子,在江西也是極為不凡的人家了。
美人就和名牌服裝、包包、手表手表一樣,都可以成為一個人的名片。
餘林是生意人,最擅於從這些側麵表現,去評估一個人的真正實力。
畢竟隻聽他說出來的,可以有許多誇張的成分。
但是身邊能有一個氣度雍容、容色出塵、舉止優雅的美人兒陪伴,
那就不可能是小門小戶人家了,便是暴發戶也沒有這樣的底蘊。
冷羽嬋從小在宮裡學的坐臥行走諸般禮儀,就隻是一起身、一頷首,看在餘林這種眼光毒辣的生意人眼裡,也能看出不平凡。
於是,他對楊沅這位江西宋公子便更加熱情了。
兩下裡寒喧幾句,請楊沅坐了,餘林便笑道:“不知宋公子是要購買幾石炒茶?”
楊沅笑問道:“這獅峰龍井茶廠,你餘執事可完全做得了主嗎?”
餘林微微有些驚訝,這位宋公子是要買多少貨,竟然還怕我做不了主?
餘林便傲然道:“我們東家非常信任餘某。這個茶廠,餘某做得了大半個家。宋公子你想拿多少貨,隻管開口,餘某都接得下。”
楊沅微笑道:“本公子有些好奇,不知伱們東家,是什麼人呢?”
餘林頓時便有些警覺,他懷疑地看了楊沅一眼,道:“宋公子,你是來買茶的,用不著詢問我們東家的身份吧?”
一時間,餘林心裡便犯了合計。
這個宋公子真是來買茶的?
彆是在路上看到了我家東主,被我們東家美色所迷,一路跟過來的登徒子吧?
楊沅笑道:“好吧。貴東家既然這麼信得過你餘執事,那餘執事想必是貴東家的心腹了?”
餘林下巴微微揚起,矜持地道:“那是自然。”
楊沅笑道:“既然如此,那這件事說與你聽,便也無妨了。”
說罷,楊沅向冷羽嬋遞了個眼色。
冷羽嬋莫名其妙地對他張了張眼睛。
楊沅又向冷羽嬋遞了個眼色。
冷羽嬋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沒有茶漬啊,哪裡失禮了嗎。
冷羽嬋忍不住問道:“公子……看我做什麼?”
楊沅以手扶額,一臉無奈地扭過了臉兒去,小聲地道:“你倒是亮身份啊,你不亮身份,難道要我亮嗎?”
冷羽嬋這才恍然大悟:“哦哦哦,我知道了。”
冷羽嬋便站起身,神情一肅,說道:“餘執事,我們是大宋樞密院機速房差遣來此公乾的。
我們要查辦一樁大案,需要你獅峰茶廠予以配合,你可聽明白了?”
餘執事驚訝地看了看楊沅,又看了看冷羽嬋,扭頭便衝外喊:“護院,快來人呐,快喊護院來。”
冷羽嬋拍案喝道:“本官與你說話呢,你喊護院作甚?”
楊沅一臉痛苦地道:“你倒是亮腰牌啊,就這麼紅口白牙地說,誰信呐!”
“哦哦哦!”
冷羽嬋俏臉兒一紅,趕緊又去摸腰牌,心裡一慌,手沒拿穩,腰牌一下子掉在桌上,叮叮當當地就彈到了餘執事的茶碗裡。
楊沅更加沒眼看了,這也……太丟人了!
冷羽嬋更是大羞,一張清麗的臉蛋兒已經脹成了紫色,腳趾扣呀扣的,快把她的鹿皮小蠻靴扣爛了。
她這就是缺乏相應曆練的原因了。
冷羽嬋從小生活在宮中,接著就去樞密院坐衙。
很多常人不了解的東西,她都了如指掌。可很多人都了解的常識,她卻壓根沒接觸過。
她在宮裡需要向人以居高臨下的氣勢亮腰牌麼?
她陪著皇後、妃嬪們出宮上香、省親,需要向人亮腰牌嗎?
她在機速房裡當差,從來都不用她離開衙門去親力親為什麼,都是彆人來見她,她需要向人亮明身份嗎?
所以,她在這方麵的稚嫩,甚至都不如一直混跡於市井的鴨哥。
餘執事從茶碗裡撿起那麵腰牌,甩了甩茶水,仔細一看,就見雕工精細優美的圖案之上,“大宋樞密院機速房”一行大字赫然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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