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的蟄龍功可是比楊沅還要渾厚,雖然已經懷胎快五個月了,步伐依舊輕快。
及至華燈初上,楊沅才把師師送回仁美坊。
藤原姬香和花音、小奈,現在就陪在師師身邊。
有她們三個在,師師平日裡便也不寂寞,隨時都有人陪她聊天解悶兒。
隨後,楊沅趕回青石巷。
剛到風味樓門口,正撞上一人,士子打扮,隻領著兩個隨從。
二人一碰麵,各自一愣。
楊沅道:“大王?”
趙璩道:“二郎?”
楊沅驚訝道:“大王何以至此?”
趙璩歎道:“哎,是本王對不起你。思來想去,你這幾天一定很不好過,本王就來看看你。”
說到這裡,趙璩神色一正,道:“二郎,既然要作戲,就要做的像點樣子。
你這幾天就算心中再如何煩悶,也該待在家裡裝病,不好胡亂行走,叫人家看見,可就說不清楚了。”
楊沅這才明白他的來意,有些感動,又有些好笑。
楊沅便道:“大王不必擔心,我沒裝病,也沒告假。我這是剛從貢院回來。”
趙璩奇道:“你去貢院作甚?”
楊沅道:“我思來想去,可以考不上,但是不能怯考避考。
世上沒有絕望的處境,隻有對處境絕望的人。
奮鬥,一切皆有可能。讓結局不留遺憾,讓過程更加完美。
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我信我拚,壯誌在心。
我想我做,成功在握。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拚!”
趙璩呆了片刻,愁容滿麵地道:“也……行吧,你高興就好。”
……
禮部試的閱卷放榜時間,一共也就十天。
其實,如果不是需要從各府、州、縣抽調來的書吏謄錄試卷,還要有校對的書吏進行對讀,三四天的功夫考官也就批完卷子了。
因為第一場答的一塌糊塗的,直接出局,後邊的卷子考官看都不用看了。
所以直接就能刷掉一大批。
而且考進士的人一共就兩三千人,比起當初考舉人的學子一下子少了數十倍,這個體量閱起卷來自然就要快些。
因此,不需要一個月,僅十天,就是禮部試放榜之期了。
“國家掄才大典,豈能形同兒戲?你要先看什麼榜單,給老夫出去!”
隨著一卷書扔過來,身著一身月白色士子袍服的晉王殿下,從禮部尚書曲陌的簽押房裡逃了出來。
趙璩心有餘悸地回頭看看,悻悻地道:“反正馬上就要放榜了,叫我先看看又能怎樣?
這個丈人著實麵目可憎!你不叫我看榜,我就不叫你看女兒,本來還想答應王妃,允她回娘家省親的,哼哼!”
片刻之後,八個膀大腰圓的力士從禮部南院牆外人頭攢動中,硬生生趟開一條道路,把晉王趙璩護衛到了最前麵。
前方是特意砌起的一堵張貼榜單用的高牆。
趙璩把一個招文袋交給身前一個極擅相撲的力士,那招文袋中放著一份“判補”(委任狀)、一份“官照”(身份證)。
趙璩鄭重地叮囑道:“一會兒,看清楊二傍上無名,你立即持這招文袋去後市街青石巷的‘宋家風味樓’,要他去東莞赴任,即刻啟行。”
趙璩給楊沅活動了一個差使,東莞鹽鐵使。
東莞鹽鐵使也是個從六品的官兒,和楊沅現在的品級相同。
但是,那可是一個大大的肥差。
趙璩是琢磨著,楊二是一定考不上的,叫他趕緊拿了調令,遠遠離開臨安去避一避風頭。
過個三年五載沒人想起這事兒了,再悄悄把他運作回京。
這份招文袋,其實他直接送給楊沅就行,本不必來看榜單。
不過,人就是這樣,如果根本沒去考,趙璩也就絕了念想。
可楊沅既然去考了,趙璩就不免起了萬一的僥幸。
萬一主考官……也就是我老丈人,他眼瞎呢?
張貼榜單的榜吏出來了,等著揭曉結果的眾士子頓時一陣騷動。
還好,也就幾千人。
畢竟這是全國性的大考,臨安本地的考生有限。
因為大部分是來自各地的考生,所以就沒有那麼多的家眷跟著一起來看榜。
再加上禮部張貼榜單的地方,比上次臨安府張貼榜單的小廣場要大的多,所以八個腰肥體壯的力士還頂得住,牢牢護著晉王。
晉王趙璩把脖子抻得長長的,像一隻大白鵝似的,緊緊盯著張榜的高牆。
這一科一共取中一百五十七人,三張半的榜單就寫完了。
這時候也不講究什麼排名從後往前慢慢揭曉,玩什麼懸念的把戲。
那榜吏在牆上刷好了漿糊,第一張榜單就刷了上去。
“耶?誒!來來來,你看清楚,今科省元是誰,你快大聲念給我聽,我眼花……”
趙璩一臉震驚地抓過那個抱著招文袋的力士,指著榜單,讓他念給自己聽。
那力士念道:“第一名,楊沅,臨安府臨安縣人……”
“鵝鵝鵝鵝……”趙璩猖狂的笑聲,立時響徹禮部南牆外的天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