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剪湊到馬三爺身邊,帶著幾分疑惑問道。
“村長,你招的這些漢子身材都挺高大的,除了這些年輕男女和孩子,怎麼沒看見老人,他們是哪裡人?”
馬三爺看了一眼身後,眯著眼說“他們都跟父輩分家,夫妻倆帶著孩子從四麵八方過來,有汾州的,有儀州的,有太原的,最遠的是滄州的。”
“太原富甲天下,況且還有一個大糧倉,他們為何還背井離鄉?”王剪好奇起來。
馬三爺歎了口氣。
“這裡邊有80人是護院,那些世家老爺今年收成縮減,把他們這些拖家帶口的人都辭退了。”
“剩下的38人是佃農和木工,沒有收成也活不下去了,都往長安城跑。”
王剪點了點頭,隨後走到群人前,對其中一個高大男子問道“大哥,官府沒開倉放糧嗎?”
高大的漢子歎了口氣“大東家你有所不知,我們離開州府之時,糧倉都未曾打開過,也沒有富貴人家施粥。”
“聽滄州來的人說,那邊已經餓死了不少人。”
另一個漢子也說著。
王剪低著頭沒有說話,他不相信李世民會不開倉放糧,對百姓不管不顧,更不相信他身旁的一群謀臣沒有上諫。
看來地方官府動歪心思的人不少。
縣衙公堂。
龍門縣二把手,縣丞王任坐在主位上,側著頭用手輕輕地摸著旁邊雕刻飛鳥走獸的檀木椅子。
在他下方,有一個身披堅甲手持橫刀,下巴留著一撮胡須的縣兵隊長,躬著身子向他彙報縣裡的流民情況。
過了好一會,王任轉過臉來。
看外貌是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子,長著一雙凶神惡煞的三角眼和帶著幾分奸詐的鷹鉤鼻。
“你是說有人帶了幾百賤民出城?”王任帶著幾分疑慮問道。
縣兵隊長語氣不卑不亢地對王仁說道“是的大人。”
王任站起來,走到他身前,斜著眼看過去“這幾天你帶人守好城門,要是有暴民作亂,立即向我稟報。”
沒等縣兵隊長回答,他轉過身帶著陰森的語氣繼續說“還有,你們要把縣裡的賤民都趕走,免得被過來巡查的京官看到!”
“龍門縣也不富裕,哪有餘糧拿出來施粥。”
縣兵隊長抬起頭,帶著幾分擔憂說“大人,李縣令和張校尉那邊......”
王任舉手打斷他的話,幽幽地說“聚在縣裡的流民不下千人,況且每天還源源不斷來人,糧倉可沒那麼多糧供這些下人吃。”
“李老鬼不足為慮,張恭是個過江龍,龍門縣的廟太小供不了他的金身,這件事做得好,下一屆的校尉未必不能是你。”
“縣丞大人放心,小的保證做的漂漂亮亮!”縣兵隊長臉上帶著幾分欣喜說道。
龍門縣有200府兵,由校尉統領,手下管轄5個隊長,每個隊長掌管40人,而下一屆的校尉人選就在他們5人選出。
雖然王任不是他的上司,可有了王任這個縣丞的支持,他競選的幾率也會大一些。
小道消息傳出,王任的身份可不止縣丞那麼簡單,他還是太原王氏的旁支。
雖然無人去查辨真假,但是此事不會空穴來風,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王任揮手示意他離開,然後一個人在房間背手踱步。
馬家莊。
多家房子的煙囪上,升起嫋嫋炊煙,恬靜而溫馨。
福伯回村後,馬上組織村裡幾個負責後勤的婦女燒火做飯。
第一頓飯煮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沒有摻雜任何米糠。
當然這是王剪的意思,第一頓要吃好,才能讓新來的人看到希望。
吃得飽,有落腳的地方,生活才有盼頭。
一群人走走停停,用了將近大半個小時,終於走到馬家莊。
馬三爺指著村口的水井,對著人群大聲喊道“這口井就是我們馬家莊打的水井,大家可以打水喝!”
身後的人嘩地一聲,全都圍了上去。
約2尺寬的大水井,四周鑲嵌著光滑的石頭,井水清澈見底可見底部冒出來的活水。
他們哪裡見過這麼好的水井,看著就覺得馬家莊的人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