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觙
“嗬嗬嗬,哥兒有心了,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們太太對我們極為照顧的,什麼都為我們考慮好了,倒不麻煩你。”
求人辦事,自然要給出態度,哪怕是寒暄,也要寒暄好了。
所以賈璉也不忙著說正事,而是問了一句薛蟠。
“他啊,他是沒籠頭的馬,一天到晚哪有著家的呢,這不,又不知道出門找誰去了。
不過,昨兒聽說你的生日,他還吵嚷著要過去給你慶生,還是我們和他說,你在孝期,是不辦的,他才作罷。”
“如此,還請姨媽待他回來的時候,替我表達謝意,多謝想著。”
賈璉自然知道,薛姨媽有心讓薛蟠與他交好。
但是沒奈何,他雖然不認自己是雅人,也不自詡為正人君子,也實在瞧不上薛大傻子的粗鄙為人。
每次見麵,不過是點頭之交罷了。
倒是……
賈璉抬頭向著薛姨媽下首看了一眼,蘅蕪君寶釵靜靜的侍立在母親身邊。
聽說,她好像是參選失敗了。
不過賈璉也隻看一眼就罷了,他知道薛寶釵是什麼樣的人,可不是妙玉和黛玉那樣,三言兩語就能哄騙到懷裡來的人。
至少,目前的他,還不夠實力沾染這個女子。
所以多想無益。
從薛家出來,賈璉並沒有立馬回家,而是來到東跨院書房。
這裡,孫再人已經早就候著了。
“小的,參見二爺。”
孫再人不是賈府的人,所以並不自稱奴才。
賈璉也不與他廢話,問了兩句聚仙樓的情況,便直言問:“上回交代你的事情,結果如何了?”
孫再人如今很得賈璉重用,賈璉吩咐他辦事是常有的事,說實話,若非他機靈能察言觀色,還真不一定知道賈璉說的是哪件。
“二爺說的,可是與東府小蓉大爺打成一片,取得他信任的事情?”
賈璉嗯了一聲。
“嗬嗬,這件事本不難。
那位小蓉大爺本來就是酒色之徒,吃了酒,儘講仗義豪邁,在小人的刻意討好之下,如今視小人為至交,和小人那是無話不說,無言不談。
不瞞二爺,今兒下午他和薛大爺還到聚仙樓找小人吃酒,後來還要邀請小人到平康坊一起喝花酒……”
說到這裡,孫再人悄悄看了賈璉一眼。
他是成家立業的人,擔心賈璉看不慣這種事。在他眼裡,賈璉是清正之人,因為他跟了賈璉這麼久,就沒聽說賈璉出去吃過花酒。
賈璉看得懂他的心思,“酒色乃尋常之物,下次他要是再請你,你便去。不但要去,而且更要主動給他結賬,我想你應該懂我的意思,我就不一一囑咐。
對了,你說他對你無話不談,他可與你說過,他親老子想要爬灰這一說?”
“這……”
孫再人有些愣眼,饒是他三十多歲,也自認見識過世間險惡,也不由得不佩服賈璉。
畢竟似爬灰這等事,終究還是違背論理道德,世所不能容的事情,怎麼賈璉就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而且,還是他們賈家自己的家事?
“這個,他倒是未曾與小人說過……
不過二爺既然這麼說,小人倒也明悟了,難怪,他每次吃酒之後,總是一團幽苦之色,仿若心頭有一股滔天的恨意,隻是每次小的等人問他,他就轉移了話題。”
孫再人說道。
賈璉自然不屑於在自己的親信麵前遮掩賈珍欲圖爬灰這件事。因為賈珍的愚蠢和屢教不改,這件事,已經是想要瞞也瞞不住了。
至少,兩府知道的人便已經不少!
甚至,就連麵前的孫再人,經常往來賈府的他,也未必沒有聽說。
照此下次,宮裡聽說,不過是早晚的事!
曾經的皇家貴女淪落賈府,若是還要受到欺淩和折辱,隻要皇室當權者還有任意一個人在乎這份顏麵,都不會對賈府有好印象。
這是一。
其次,他和尤氏的事情,雖然隱秘,但是天長日久下去,難免不露風聲。
今日尤氏隻是挨了打,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了。
他挺喜歡尤氏這女人的,成熟內斂,知進退,會伺候人……
所以,就算為了保護這個女人,賈璉不得不考慮,動一動賈珍這個毒瘤。
讓孫再人上前一些,賈璉與他吩咐了幾句話,孫再人聞言,麵露些許驚色,卻很快斂去,點頭應下,見賈璉沒有彆的吩咐,方告退回去。
待他走後,賈璉坐在書房裡暗暗計劃。
一個人,一個男人,哪怕他再膽小懦弱,若是長期受到壓迫和侮辱,都會積蓄能量!
賈蓉亦然。
他現在之所以能忍受,一則不過是習慣了賈珍的壓迫欺淩,二則他自身沒有辦法改變這種局麵。
賈璉要給的,就是給他這種能力,給他灌入“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的思想。
所以,他讓孫再人知道寧國府的醜事,讓他去做賈蓉心靈上的導師!
當然,賈璉也不指望,賈蓉突然衝冠一怒為紅顏,將賈珍給結果了。
賈蓉大概沒那膽量和本事。
他要的也不是這個結果。
賈珍雖然酒色之徒,但是他並不愚蠢,至少比賈蓉聰明。
所以,這個人,大概也隻有他才能對付。
但是對付賈珍不難,難的是,如何處置首尾,不落把柄。
賈珍身上畢竟有爵位!
一個處置不好,就可能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所以,賈璉需要的是,一個合格,且合理的背鍋人……
不過這件事不能著急,必須謀定而後動。
“趙勝,馮飛,你們兩個給我進來。”
五個親信護衛中,這兩個是既有武力又比較沉穩的,所以,賈璉比較重要的事情,都會交給他們單獨去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