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慶堂,賈母並沒有將一眾貴婦人請到內堂敘話,而是陪著一起乾坐在廳上。
好容易等到鳳姐兒回來,襄陽侯府夫人等人立馬圍上來,焦急的詢問賈璉的意思。
原本他們這些開國功臣一脈就以四王八公為首,而四王中能夠在皇帝麵前說得上話的北靜王並不在京。
剩下的,也就八公為首的賈家,而現如今賈家的話事人,毫無疑問是賈璉。
加上如今賈璉身負皇子龍孫的傳聞,更是讓他們引以為救命稻草。
麵對一眾伯母嬸嬸,鳳姐兒神色凝重的回道“我們侯爺說了,對於牛伯父和戚家叔父、世兄的遭遇,他深表關切和遺憾。
若是可以的話,他也想要施以援手。
隻是可惜的是,如今我們侯爺也是自身難保。
各位嬸嬸伯娘隻怕還不知道,此番朝局變故,我們侯爺也受到了牽連。就在昨日,我們侯爺也被皇上罷免了所有官職,責令他在家為父儘孝,無故不得外出。
所以,就算我們侯爺想要救人,隻怕也是力有未逮啊。”
鳳姐兒這般話一說,彆說旁人,連賈母和王夫人都驚了。若不是顧慮外人在,她們就要開口追問了。
襄陽侯府夫人等人更是驚詫莫名“怎麼會這樣,不是傳說此番太子謀逆,是鎮遠侯帶著兵馬前往勤王保駕,立下不世之功,皇上怎麼會罷免鎮遠侯的官職?”
“是啊,鎮遠侯爺不是一直深受皇上信重的嘛,此番還傳出他乃是太上皇的皇孫之事,皇上怎麼可能罷免他的官職……”
鳳姐兒擺了擺手,無奈道“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但事實就是如此,今兒我們侯爺就已經沒有去衙門點卯了。你們想想,皇上連我們家侯爺的官職都罷免了,我們侯爺又怎麼可能從陛下手裡救人……”
眾人麵麵相覷,無比沉默。
是啊,原以為賈璉聖眷優隆,她們才想著求賈璉救人。
但要是賈璉自己都被皇帝厭惡猜忌了,那即便賈璉甘冒風險救人,隻怕也隻會起反作用。
一時間大家都有些擔憂,即便是那些家裡還沒有出事的,也怕將來被卷進這場風波中,無人能夠相救。
作為各大府邸的當家太太,她們知道的遠比普通人多得多。
其中就有人已經猜到賈璉被罷官的原因了。
雖然外界都說此番是太子謀逆,但是真正怎麼回事,其實還是有很多人心裡清楚的。
在這些人看來,賈璉被寧康帝罷官賦閒合情合理。畢竟賈璉要真是太上皇的孫子,對寧康帝而言就是個定時炸彈,因此受到寧康帝的猜忌和打壓是必然的。
當日太上皇也曾以此為由勸賈璉倒戈。
於是在這些人看來,隻怕這偌大的賈家,也並不牢固啊,說不定哪天就被寧康帝清算了……
鳳姐兒為了儘快打發掉這些人,又安撫道“不過各位嬸嬸伯娘也不必擔心,我們侯爺還說了,他也在關注著朝中局勢。一旦有機會的話,能夠出手救人,他還是會儘力的,請大家放心。”
本就對賈家不抱太大希望的眾人再聽這話,還有什麼逗留下去的心思,一個個也隻能告辭彆尋他法。
唯獨那梅家太太還不死心,等人走的差不多了還開口道“那個,我家琦兒不比牛伯爺他們,他身份低微,又隻是關在羈侯所。料想以鎮遠侯的威名,哪怕不在朝做官,那北鎮撫司也會給與幾分薄麵,說不定隻要鎮遠侯願意出麵,他們就會放人……”
賈母和王夫人都有些被無語到了,鳳姐兒更是諷刺道“那北鎮撫司是什麼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錦衣衛一貫囂張跋扈,除了天子,他們又何用給任何人麵子?
你們梅家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他們可曾給你梅家薄麵了?”
“你……”
薛姨媽有些受不了了,大聲嗬斥道“罷了!當初是你們百般推諉婚約,如今你兒子落難了,你倒好意思以這個來要挾!
你且去吧,這件事我們幫不了你,也不會幫你,你們另圖他法吧。”
梅家太太愣住了,瞧薛姨媽這口吻,這是不打算認這門親事了?
她怎麼敢的……
“你,你……你可要想清楚!婚約是早就定下的,萬一要是我兒沒了,你們家丫頭可就成了望門寡了……”
薛姨媽氣的渾身發抖。
她算是徹底看清楚這梅家的嘴臉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當初是,現在更是。
如此無信無義,即便將來琴兒嫁到他們家,也未必會給家族帶來什麼助益。
更彆說那梅琦還卷進了謀逆大案,能不能活命還兩說,何苦讓琴兒去蹚這渾水。
反正琴兒還小,大不了和她母親重新商議一下,尋個低一些的門第便是!
打定主意的薛姨媽越發硬氣起來,知道賈母等人看在薛家的麵上不好趕人,她便主動逐客。
“好好好,你等著,等我兒出來之後,到時候你們就是求著我們履行婚約,我們也絕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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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太太氣衝衝的出了賈府。
她的仆從問道“太太,老爺不是說隻有賈家才能救大公子嘛,您就這麼和他們鬨僵了,那大公子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還賈家,你沒聽說,那賈璉都被罷官了,他們賈家都自身難保了,你還指望他們幫我們救人?走,回府,和老爺重新商量救琦兒的事……”
……
榮慶堂,總算清靜之後,王夫人等便扶著賈母進內堂。
但是賈母卻還沒忘最關鍵的事“鳳丫頭,你方才說璉兒他被罷官了?”
鳳姐兒點頭。
“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孩子,昨晚回來的時候,也沒跟我說!”
賈母有點緊張。她生長在開國侯府,嫁進賈家也快一甲子了,這麼長的時間,她見過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被罷官,那就說明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而作為臣子,失去皇帝的信任,可是相當危險的。
鳳姐兒卻隻能苦笑道“何止是老太太,他任何人都沒有說。要不是方才的事,連我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