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這年頭殺豬是件相當嚴肅的事情,是件喜事,也是件大事,哪怕是殺豬的日子都有講究。
殺七不殺八,逢亥日、亥時及逢陰曆六、八是不能殺豬的,還會避開家裡人的生肖。
殺年豬的前一天,就不再給年豬喂食。
一方麵餓著的豬掙紮的力氣小一點,二來是為了在宰殺的時候少拉一點屎,腸肚裡空了,在翻腸肚的時候也會方便得多。
最重要的是,隻有餓了一晝夜的豬才能“吊”出裡麵有“粉”的粉腸。
這是豬小腸和豬大腸連接的一段小腸,裡麵這些粉,可都是精華。
等到上了餐桌,那是搶著吃的好東西。
以紅苕、洋芋和包穀為主糧的年頭,難得吃上一頓麵條。
林金友晃進屋裡,看到瞿冬萍遞來的一大碗麵,湯水上油珠子裹著辣椒的鮮紅,就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耶,吃那麼好!”
“一年到頭難得有那麼一次,這是大事,不能馬虎撒!”一旁的陳子謙笑著遞板凳“肯定要吃好點,再說了,今天要殺兩頭豬,得出大力氣才行。”
林金友坐下後,將煙袋在火塘石上敲了敲,裝自己衣兜裡,接過大碗麵條,用筷子翻攪了一下,挑起一筷頭,張嘴就是吸溜一大口,簡單嚼了幾下吞下肚,咧嘴笑了起來“這麵條做得好,巴適!”
“鍋裡還有,要吃飽了!”耿玉蓮插嘴說道。
林金友高興地點頭,也不客氣“是還要再來一碗!”
村裡人耿直的非常耿直,有啥子想法,那是直來直去,這類人比較好相處,林金友就是其中一個。
趁著他在吃麵條,陳安叫上宏山開始將殺豬的案板放好。
這殺豬的案板像是一條長凳子,又寬又矮又結實,足夠幾個人按著要宰殺的豬在上麵折騰。
往年殺過,他們清楚案板該怎麼放,放豬頭的那頭低一些,坐墩(豬屁股)的位置要稍微高些,方便宰殺的時候,豬體內的血容易流出來。
然後兩人在屋前支好掛肉的竿子。
而在這個時候,陳子謙將屋裡火塘的柴火撥弄了幾下,讓柴火燒得更旺,鉤子上掛著鐵鼎罐燒水,另外準備一個盆,裡麵撒上點鹽、薑末末、辣椒麵、花椒麵等作料,用開水衝開,放在一旁涼著。
這是用來接豬血的,凝固了用刀子像切豆腐一樣,切成小塊,煮一煮就是一盆“血花(血旺)”。
等到林金友吃好,抽了旱煙,終於準備動手了,他提著一個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布包,裡麵裝的都是他的殺豬工具,都是刀子剁刀、砍刀、割刀、剔刀,擺出來也是一堆。
最顯眼的,莫過於那一把又尖又窄又長的殺豬刀,寒光閃閃,長得有一尺。
陳安對這刀子可不陌生,攆山的時候屬於必帶的,碰到獵物,尤其是猛獸,一槍解決不了,就指望這殺豬刀了,墩上一根木棒,就是很好的搏殺武器。
但陳安可不希望自己有那種時候。
因為,需要提刀搏殺的時候,必然是在拚命的時候。
林金友出來,陳子謙、陳平、宏元康也都跟了出來。
陳安找了根結實的棕繩,拍拍宏山肩膀“蛋子哥,幫我抓豬。”
陳平有些不放心“還是讓我來吧?”
豬圈裡麵墊著山裡摟來的鬆葉,黑豬在裡麵那可不是吃飽了就睡,而是在圈裡麵不斷地翻拱折騰,墊圈的草葉,都能翻拱得細碎,混合屎尿發酵,成為極好的農家肥。
彆看著兩百斤不到,那是相當能折騰,有的獠牙都能齜出來,凶得很,沒點技巧都拿不住。
陳安打定心思要攆山,少不了跟野豬碰麵,家豬都搞不定,那還混個屁。
他擺擺手“沒得事,還是我來!”
是自家喂的豬,也不是那麼怕人,陳安沒有像彆人家那樣,上手抓耳朵、提尾巴,強行將豬轟出來,那樣一個不小心,豬要是強脫了,受了驚,又得追攆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