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池推開審訊室的門,就看見一個男子背對著門坐在左側的位置上。不用想羅池就知道這個男子是誰。
“不是說這個案子你不打算旁聽的嗎?”羅池一屁股坐在中間的位置,動作利索的拿起桌上的水杯輕喝一口。
顧硯清看向已經坐在審訊椅處的紀旻,緩緩開口:“我對幫凶不感興趣,隻對買凶辦事的感興趣。”
男子話語清淺,可在羅池聽來就覺得有點傲嬌了。有一秒羅池對身邊的顧硯清是羨慕的,人家還能選擇感興趣的,他呢?他的職業生涯裡就沒有感興趣與否!深呼吸一下按捺住內心的羨慕,目光銳利地掃向坐在前方看著手銬的紀旻:“我很好奇,你不是說喜歡蕭瀟嗎?那為何又要對她如此殘忍……”
羅池的這句話說出,審訊室是一片寂靜。過了半晌,見紀旻依舊低著頭看著手銬沒有要說一個字的意思,羅池的眉是越皺越緊,正欲重新開口詢問時,低沉的聲音打破審訊室的安靜。
“我爸媽在我上小學時就移居美國了,他們忙,一年也不見得能回來幾回。相信你們也查到我是和我奶奶一起生活的。相比較我的爸媽,我和我奶奶之間的感情要更好。可是,在我考上西寧一中的那個夏天,我奶奶就去世了。”話至此處,紀旻抬眸看向羅池,嘴角扯出一抹笑:“羅警官,你能想象偌大的彆墅裡隻有一人的寂寞嗎?那種寂寞就像深海的漩渦讓人在裡麵溺斃,讓你毫無掙紮反抗的機會……”
紀旻的話還真把羅池給問住了。他的確沒有體會過,因為下班回到家都是溫馨的。就算他因為案子而加班到深夜,家門口的燈永遠都是亮著的。每每看到,羅池都是滿心溫暖。縱然白雪的事讓他對自己的母親宋妤產生了隔閡,但羅池也還是堅持回家。有時候,把表麵維持好也能達到自欺欺人的效果。
審訊室陷入沉寂。顧硯清過了會低淡開口:“我能體會你的感受,我十八歲就一人去了德國求學,一去十年。每次從實驗室回來,住所永遠都是清冷漆黑的。德國的冬天來的早而且還很漫長,所以這種孤寂在冬日便會無限放大。可是,人的一生不可能都是寒冷孤寂的,終歸會有一抹暖陽將這份寒冷孤寂驅散。你的奶奶是你人生的第一抹暖陽,蕭瀟應該是第二個吧。”
紀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俊朗的臉上有著無儘的嘲諷,連帶著話語也是。“她不是暖陽,她是毒日頭。高一的我放浪形骸,打架鬥毆,是老師眼裡的問題學生。高一暑假的最後一天,我和彆的學校的人打架,那一次我被打的很慘。也就在那一天我和蕭瀟碰上麵了,她背著大提琴盒,笑著給了我一方手帕。她的手指很溫暖,說的話也很暖人心。她說:受傷了,家裡人會擔心的。我知道蕭瀟,她是老師眼裡的好學生,大提琴拉的也很不錯。”
少年在回憶,眼裡有著名為柔和的色彩,可很快這抹柔和被陰翳覆蓋,少年的聲音也陡然變得森冷:“人前優秀、溫暖,人後儘是虛偽、冷酷。這句話用在她的身上一點都不假。深陷寒冷泥沼的我,也是向往暖陽的。我斬斷以前,隻盼涅盤重生能夠乾乾淨淨的站在她的身邊。我得知她寒暑假都會參加音樂夏令營,我就想送她一個禮物。”
“是那隻賽琳旅行袋。”
紀旻看向顧硯清點了點頭,繼而繼續說著:“可是,我在學校竹林卻聽到了讓我遍體生寒的一番話。原來我隻是她們閨蜜間的打賭內容。”說著說著,少年竟笑出了聲,那笑壓抑、隱忍,在空曠清冷的審訊室內聽來是刺耳無比。
如果記憶能抹去,紀旻想抹掉在學校竹林內聽到與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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