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橘子難得聽她這般失落的語氣,也是詫異。
要知道以前的她哪怕是說自己不行,那也是沒理聲高的說不行——老娘不行那是為了給你一個機會,小樣你就珍惜吧。
“怎麼了?我們不是把場子找回來了嗎?”
鄭寒秋坐在床上,摸著有些皺的被套,“以前其實我很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什麼?”
鄭寒秋也不能說感慨,就是鄭金鵬的幾個兒子和孫子牛高馬大的人站在那裡隨時準備動手的時候,她是真的嚇壞了,事後的找補是事後,當時她甚至都比不上鄭飛舟敢站在自己麵前。
“以前不能理解為什麼都21世紀了,怎麼還是有很多女人沒男人就活不下去,很多家庭明明生了好幾個女孩了還是想要男孩一個勁的生,感覺這些人都好愚昧。”
“現在感覺有點懂了,雖然女孩子也能乾很多活,但打架的時候還是男的有優勢,至少今天我是感受到了。”
鄭橘子很理解,哪怕同處一個公司認識這麼多年,實際兩人生活的是兩個世界,道:“你是被現代社會秩序保護得太好了,以為自己所得到的公平在哪裡都是一樣的準則。”
鄭寒秋沒說話,她確實是這麼覺得的。
鄭橘子說起了以前,“你以為那些拚命想要生兒子的人僅僅是重男輕女,其實更深的還有土地束縛,農業的生產方式女孩子想要獨立太難了,兒子的作用其實就是一件更有用的生產工具,將來養老更有保障。
你在村裡也能感受到大家根本沒有什麼‘重男輕女’的概念,就覺得生兒子是自己的能給自己養老,養女兒將來嫁人就是彆人的家的,自己人和外人分得清清楚楚,哪怕是村裡的女孩子都覺得理所當然。”
鄭寒秋自然是能感受到的,但隻覺得這都是腐朽的封建殘留,將來有一天總會被抹去,多少覺得自己還有點超然的感覺。
現實卻在她麵前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光。
鄭橘子接著道:“你生活在城市裡麵,從小有父母的庇護,周圍人遵循的也是相同的規則,很多農村女孩幾十年後都未必能享受的待遇在你看來是正常再正常不過,那是因為你會投胎,不是你出生的時候所有人就都有了。”
鄭寒秋……她真沒覺得這些東西還要爭取,甚至很長時間裡都不理解鄭橘子那麼厲害的人怎麼會被她媽PUA那麼久,那麼簡單的道理她甚至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爬出來。
真的感受到了,才知道沼澤是吃人的,不動的麻木順從似乎不用掙紮,越是掙紮反而越容易被吞噬,想要從裡麵爬出來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
而她一開始就站在平地上,卻鄙視出生在沼澤的拚命往上爬的人。
以前她向往鄉村生活是不想總在城市的內卷與冷漠中掙紮,偶爾去過一個地方旅遊,她覺得當地人淳樸友善,就想將來有一天能在鄉村蓋一棟房子過世外桃源的生活。
沒想到看著看著總能運籌帷幄的人也會有這幼稚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