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風潛伏在村戶人家的屋頂上,悄無聲息地尾隨在後。
顧越輕聲敲了敲北燈叔家的門,燈嬸把門打開,顧越進了院子。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顧越挑著一個掛了兩隻水桶的扁擔出了門。他先往村尾繞了個圈,一路隱藏在牆根陰影裡,最後到了二花姑家門口。
月黑風高,正是乾壞事的好時候。
農人家裡睡的早,二花姑家也不例外,土牆裡頭黑燈瞎火的,什麼動靜也沒有。
顧越輕手輕腳放下那兩個桶,先往鼻孔裡塞了兩個布團。
從桶中拿出長柄勺,顧越圍著二花姑家的土牆,把桶裡的粘稠黃色液體往牆上潑去。
房頂上的兀風看傻了。
往人家裡潑糞水?
這顧大石,怎麼做的出這種……惡心但是暢快的事的?
令人心悸的濃烈臭氣彌漫開來,院子裡的大黃狗首先察覺到不對,從狗窩裡鑽了出來。
狗嘴剛剛張開,兀風手指一彈,一顆小石子飛去擊中狗頸,大黃狗半聲狗叫堵了回去,倒在狗窩門前。
顧越在外麵潑的起勁。
二花姑家的院子不大,一桶糞都沒用完,所有院牆便都塗滿了。
顧越看著黑乎乎的窗口,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輕手輕腳推開廚屋的小窗口,把剩下的半桶糞汁倒了進去。
然後掏出在柳犁鎮買的火折子,借光繞著院子走了一圈,掃清腳印,最後來到正門口。
欺負我們孤兒寡父,還放狗咬死我家的雞?
看誰惡心的過誰!
顧越抄起糞桶,一整桶穢物潑在了二花姑家的門板上。
顧越提桶就跑!
太惡心了!顧越唾棄著,但是覺得心中暢快極了。
換成以前,他絕對不屑於用這種惡心的手段去報複彆人,更不會去碰那臟乎乎的糞桶。但現在,興許也受這身體的流氓本性影響,顧越隻覺得開心。
他沒有得意忘形直接就回家去,而是趁夜鑽進了村後的那片小樹林。萬一腳上身上沾了便便,他也好弄乾淨了再回家去。
而且林地的地麵複雜,不容易看出腳印來。
遠遠的村子裡好像有了動靜,畢竟整桶大糞撲門,聲音大得很。好像有尖利的叫罵聲傳來,離著五百多米遠都聽得清清楚楚。
顧越往林子更深處鑽。
一直到連村邊的火光都看不見了,顧越這才停了下來。
四周漆黑一片,隻能看見樹枝隱約的輪廓。林子裡有微弱的蟲鳴聲,和不知名小動物爬過的細碎聲響,偶爾有一兩聲野雞叫。
顧越卻絲毫不覺得畏懼。
以前他對這種什麼也看不見的野地從來敬而遠之,就是獨自在黑暗的樓道裡站久了也渾身發毛,但現在毫無感覺,甚至能彎腰找個合適的土坑放他的扁擔和糞桶。
用落葉草草掩蓋後,顧越找了個聞不見臭味的背風處坐下,打算等村裡的動靜平息後再回家去,最好是待到明天,否則說不清楚。
……雖然是小事,但顧越不想再無窮儘的扯皮,累。
這林子裡沒有大型野獸,顧大石的記憶裡清楚得很。
因此顧越躺的也安心,他枕著一塊散發土腥味的石頭,望著禿樹枝中間縫隙透下來的星光,漸漸眯眼……
他真是累了,做壞事需要一些體能和心理素質。
兀風走在林子裡也做得到落腳無聲,他眼神比顧越好得多,一眼就看到躺在小土包邊一臉困倦的顧越。
這是要一直待在這裡?
兀風大概明白顧越的思考邏輯,但他一直跟人做大號權謀任務,對這種小家之間瑣碎矛盾並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