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爾坦陰陰地看著他,半晌沒有說話。
顧越也不急,在坐墊上轉了個身,看向遠處一望無際的湖麵。
風微微拂動湖水,涼爽愜意。
既沒有對圖爾坦用刑,還為他安排了這麼好看隱秘的住處。而看這人的精神麵貌,也不像缺衣少食,或是被連日審問的模樣。
有點意思。
“你可知道他們為什麼絕不會對我用刑?”圖爾坦忽然說道。
顧越聞言回頭。
這的確是他好奇的,他能從現在的狀況推斷出這個事實,卻不能判斷原因。
“難道……”顧越發散思維。
“那左王對你有情,舍不得?”顧越大膽發問。
圖爾坦想一腳把他踹進湖裡。
“也可能是烏格?”顧越小心假設。
圖爾坦趕緊道“我是舊王後裔,有大巫的護佑,對我動手將被詛咒。”
真的假的?
顧越很驚訝。他作為現代社會過來的新青年,其實完全不信這種宗教神秘學。
可,穿越這種事都真實發生了,還有道觀裡那個謎語人道士,還有神神叨叨的圖蒙他爹……
這事為真的可能還挺大。
“既然對你動手會被詛咒,那你直接殺出去不就好了?他們定然不敢動手。”顧越問道。
圖爾坦道“不是這種動手……唉。”
顧越看了看他露出的半身上的傷疤,雲裡霧裡。
這應該就是一種精神上的東西。就像尋常人家平時拜佛,雖然對佛像畢恭畢敬,但虔誠畢竟有限。
“所以你想說什麼?扯這麼多,也不能解決實際問題。”顧越道,“你難道要一直待在這裡,讓左王給你養老?”
“不失為一種辦法。”圖爾坦道。
這個西狄男人相貌很年輕,兩眼下麵掛著大大的黑眼圈,顯然也是睡不好。
顧越直說了“你假意投誠,說願意配合左王,但大印要放在自己手中,不會交給他。”
“那他不會放我走,隻會讓我以右王名義號令諸部聽命於他,再將我殺掉。”右王沉沉笑道。
“不對,既然對你動手會被詛咒,他怎麼殺你?”顧越質問。
圖爾坦捂住臉,“赫赫”地笑起來。
“你果然聰明。”他道。
這叫什麼聰明?顧越一陣煩躁,這麼明顯的邏輯錯誤拿出來說,傻子都能發現!
“你根本不想出去?”他問。
“我為何要幫助北秦?”圖爾坦反問,“依你的說法,甘州如今岌岌可危,隻要再拖些時日,太子壓不住眾怒,也沒有扳倒慕遊的證據,他自然會死。”
“到時候左王和慕遊坐收漁利,而你這個右王直接被架空?”顧越忍不住冷笑。
“他沒那個本事,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維持現狀,最壞……”圖爾坦道,“他會被慕遊玩的褲衩子都不剩,把半個西狄全賠進去。”
“你就不擔心?”顧越搞不懂這人了。
“本來很是擔心,但你來了。”圖爾坦一手撐住臉頰,“你這模樣,分明是已經洞悉了慕遊的陰謀,即便這次不成,你也不會讓他成功回到甘州……他會失敗,早晚的事。”
圖爾坦道“那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做些危險之事?靜等左王失勢便好。”
現在換顧越想一腳把他踹進湖裡。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
情況並不是很糟!至少這個人需要他們扳倒慕遊,摧毀他和左王的計劃,不會向烏格揭發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