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在房間裡躺了五天。
期間一直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小道士來房間內送飯。普通的米飯和炒菜,加上一盅不知用什麼食材燉成的湯,一日三回,顧越都吃的乾乾淨淨。
身體的恢複速度快得有些不正常。隻是五日,他的四肢就已經恢複了正常人的模樣,還有些纖細,但已經可以下床走動。
剛能下地走動,顧越做的第一件事,是找一麵鏡子。
鏡子放在靠牆的案頭上,黃銅製成的方鏡,他挪著過去,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臉反射在鏡子上。
鏡子打磨的不是完全平整,導致鏡像有些變形。但那張臉依舊熟悉,就是他原本的臉。
額頭上沒有疤痕的、一張乾淨周正的臉。
顧越湊近細看。
是他,是那個叫顧越的人,他咧著嘴笑了一下,又想起道士的話來,笑容又消失了。
他應該記得首都那個城市的名字。
那個名字就在他腦海中盤旋,但他想不起究竟是哪兩個字。他記得很清楚,這個城市一定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
可他為什麼不記得?
他也是書中之人,他的一切,他的人生,都是被安排好的?
顧越覺得胸悶難忍,他輕輕摸了一下瘦骨嶙峋的胸膛,扶著牆慢慢走出了屋門。
這是一個普通的紅牆小院,他住的就是小院的其中一個房間。院門敞開著,四下很安靜,隻有風吹拂樹葉的聲音。陽光明媚,天空不見一絲陰雲,顧越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感覺臉頰被曬得微微發熱。
四周群山環抱,山的輪廓在晴天清晰可見,萬樹都泛起綠色,和三年前他剛剛從顧大石的身體裡醒來時如出一轍。
他慢慢走向打開的院門。
院外是一條走道,另一麵是綿延的紅色院牆。類似這個小院的院子有座,但其他的院子也都空著,不過打掃的很乾淨。
走道的儘頭又是一扇門,顧越跨過高高的門檻,來到了一處大殿的側麵。
前方有刷刷的掃地聲,顧越走近前去,看到是那個啞巴小道士拿著大掃把,打掃大殿旁的落葉灰塵。
看到顧越,小道士趕緊丟開掃把前來扶他。
顧越擺擺手“你們……師祖呢?就是那天救了我的那個,紮一個很高的丸子頭。”
啞巴小道士指向大殿,然後搖搖頭,指指天空,再點點頭。
顧越?
他試著往大殿走了幾步,被小道士攔住。
小道士焦急地搖頭,雙手捧成書狀,嘴巴開合,似乎是在念誦。然後再指指大殿。
忙著呢吧?顧越點頭,表示理解“那我在院子裡看看。”
小道士點頭。
他拒絕了攙扶,自己往大殿的院子裡走去。
這個大殿絕不是豫寧府的太清觀,太清觀四周沒有這樣的山,院子也沒有這麼……簡單。
這座道觀十分小,似乎隻有大殿和後院兩部分,顧越在一棵樹旁的石凳坐下,他走了這麼幾步,就已經覺得累了。
春風輕輕柔柔,已經有了暖意。
顧越摸著手邊的石桌,上麵的石頭紋路很是清晰。凹凸不平的手感,讓他很難認定這就是一個不真實的世界。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