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壽見他陷入沉思,一時也不敢言語,就在附近左右查看。
現在是白日,屋中窗戶糊的是透光的明紙,還是非常明亮的。地上的紙灰並沒有燒的完全,還剩一些殘損的紙頁,景元壽撿起來,看出隻是一些尋常的書本。
桌上的燈籠已經燃燒殆儘,隻剩一截蠟泥;燈罩放在一邊,上麵濺了一串血。
景元壽隨手拿起,看了看,放回桌上。燈罩底部的血跡和桌子上的嚴絲合縫,看來胡孟注被割喉時,它就是如此擺放的。
景元壽盯著那片濺射血跡看了半天,忽然覺得有一絲違和。
他看向書櫃。
書櫃是多寶格式的結構,抽屜在下方,裡麵已經檢查過,不剩什麼東西。
多寶格靠著牆壁,上麵有一串清晰的濺射血,但在血跡的末端位置,有一片奇怪的空白。
景元壽湊過去仔細看。
多寶格靠著的這麵牆,本也該濺上血跡啊!可血點在橫板邊緣被截斷,就像……
有暗格!
景元壽到處摸索起來。
“你乾什麼呢?”景存已經結束了思考,看向做賊一樣在書櫃前折騰的景元壽“有什麼發現?”
景元壽嘰裡呱啦將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然後指向書櫃“這裡麵絕對有暗格!否則怎麼會沒有濺上血?即便是曾經有東西擋著,也不會整個格子都沒血跡。”
景存和景元寶也湊上前,三個人對著這個暗格研究了半天。
哪裡也沒有發現機關,最後是景存在那麵牆上輕輕一按,暗格的門就彈開了。
裡麵空空如也,一串血跡嚴絲合縫,和外麵的血對上了首尾。
“看來,是胡孟注打開暗格後,殺手一刀將他割了喉。”景元壽說。
景存道“像是被脅迫而來。他身穿寢衣,裸足,背上的衣服有破損,是在就寢時被人威逼。”
景元寶點頭,崇拜地看著景存。
景存心裡如一團亂麻。剛剛的靈光一現讓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但始終無法摸到這種預感的源頭。
他懷揣著心事,又去看過胡孟注的寢屋,現場的狀況正是如此——胡夫人已死,一刀斃命,被窩敞開著,胡孟注確實是被逼到了書房。
那些燒掉的東西,定然是胡孟注與背後之人通信的憑證。
整個胡府,已經沒有一個活口,所有人都被割喉而死,包括胡孟注的兒女妻妾,連後院養的西洋小狗也被殺死了,也許是怕狗叫引來官兵。
景元寶這時也帶著四周官邸侍衛們的口供回來“他們大概是怕惹禍上身,全都一個答複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見。”
景元壽皺著眉“都是有頭臉的官家下人,也不好強抓了來訊問。大人,你覺得呢?”
他看景存。
景存卻許久沒答話。他駐足片刻,終於開口,說的卻是毫不相關的話“元壽元寶,你們二人看好胡家,我要馬上去東麟衛中一趟。”
“啊?好的。”景元寶說。
景存匆匆離開,胡府大門口已經聚滿了圍觀的百姓,城中金吾衛嚴密封鎖胡府四周,不放任何一個人進去——尤其是杭豆書局鼎盛之後,迅速湧現的新興職業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