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上的木柴劈劈啪啪的燃燒著,山洞上一滴水珠落下,嘶的一聲升起一縷煙。
男人靜靜坐在火邊,沉默一瞬後淡淡道,“順手。”
順手
嬴抱月看著地上的那堆海草有點無語,連續下海兩次,他管這個叫順手嗎?
“在中階大典中救人,也叫順手嗎?”她閉了閉眼睛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
李稷沒有回頭,靜靜凝視著火堆,“如果你在水裡飄著,碰巧看見我往海裡沉,你不會拉我一把嗎?”
如果這樣就可以被稱之為救,那她知道她又救了多少人麼?
修行者的確當以救死扶傷為使命,自從在前秦和李稷相遇,他們也曾多次互相幫助,但這次卻不一樣。
這裡是中階大典的戰場,而他們是爭奪同一個目標的對手。
“已經比西戎人遲了半個時辰了麼,”嬴抱月看著山洞外的風雨,看了李稷臉上的麵具一眼,“你在騙我。”
李稷握著木簽烤火的手一頓。
“我睡過去不隻是是半個時辰,而是快一個時辰了吧?”
男人的背影有一瞬的僵硬,隨後側目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點了點頭。
明明外麵都沒太陽,她還能察覺時間的流逝,如果不是看過她生死不明的模樣,李稷都懷疑她剛剛是在裝昏了。
“為什麼要騙我?”嬴抱月盯著他的側臉,輕聲問道。
“烏雲蔽日,看不見日頭,我對時辰的判斷也沒有那麼準,”李稷道,“所以就往少裡說了。”
當然也有不想讓她想多了的緣由在,但下次他是不敢這麼做了。
想瞞她的難度和代價更大。
“是嗎?”嬴抱月沉默一瞬,她猜到了李稷為什麼這麼說,耽擱的時間越長,他那個“順手”的說法顯得越扯淡。
“那這下是整整晚了一個時辰,你為什麼還不走呢?”嬴抱月看向還坐在火堆邊烤串的李稷,靜靜問道,“你這樣要怎麼拿到榜首?”
就算在水中發現了她把她撈了起來,他大可以把她獨自丟在這裡,她自會蘇醒,他實在沒有在這守著她的必要。
看著坐在篝火邊不動如山的男人,嬴抱月有一句話沒說出來。
那就是。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
不過李稷是知道她命不久矣的人,她倒也不會想多,隻是很有些矛盾。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他平靜地問道,“你不是要為了你的心上人,去奪少司命的劍麼?”
李稷沉默了一瞬,終於回過了頭,看向嬴抱月的眼睛,“我說過,我既然說你能活滿一年,就不會看著你在這一年內去死。”
原本隻是一場死亡預言,卻成了他的一場承諾。
嬴抱月愣愣看著他,無奈地笑了,“我欠你一個人情。”
“是我欠你人情在先,”李稷將一個貝殼遞給她,裡麵是煮得滾燙的雨水,“在南楚我就說過,我欠你一條命。”
她助他登階的付出的代價更大,他當時更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做。
“但你早就還過了,”嬴抱月皺起眉頭,無論是在初階大典最後一戰,還是雲霧森林中,甚至是三天前在建章宮中,要算還人情的話,他累積起來早就夠一條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