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變發生在一瞬間。
就在趙光的雙眸變得血紅之時,遠方觀景台上傳出一聲少女急促的喊聲。
“啊!”
趙光瞳孔有一瞬收縮,但對戰台上的形勢瞬息萬變,容不得他有絲毫猶豫。就在雙眸變得血紅的瞬間,他身上的氣息也頓時變得狂亂起來。
石台之上騰起狂風,籠罩在兩人的身影之上,下一刻,趙光和孟施的身影從風圈中消失了。
“什麼?人呢?”
“東陵郡王真的隻是等階六嗎?”
台下眾人倒吸一口涼氣,趙光身上驟然提升的氣息讓人膽寒,不光是氣息的深度,連速度也迅速提升到極限,這份爆發力讓人膽寒,但更讓人膽寒的是他的那雙眼睛,在被注視的瞬間,仿佛被野獸盯住。
下一刻,趙光和孟施的身影在對戰台兩側出現,兩人身上都已添傷痕,有淋漓的鮮血從孟施的右臂流下,傷口宛如被猛獸撕裂一般。
趙光背對著孟施,臉頰上沾著血。
觀戰台上的亭子內,姬安歌又驚呼了一聲,但這一次她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姬安歌遠遠注視著石台上那道身影,胸腔隱隱作痛。
她不知道趙光是怎麼了,但這不是她第一次看見他這般模樣。在摔跤戰上,她也見過趙光的這般模樣,甚至比這一次更加暴躁,但打敗李稷後趙光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姬安歌強迫自己隻把那當成一場噩夢。
等她的噩夢醒來,趙光還是以前那個模樣,會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吊兒郎當,有他在就永遠不會冷場,臉上帶著喜氣的笑容,像是什麼事都不會讓他傷心沮喪。
但如今姬安歌忽然悲哀地發現,那一天的一切也許並不隻是一場噩夢。
“安歌。”
然而一隻大手卻將她捂著嘴的手拿了下來,姬安歌側目,卻發現兄長眸光溫和地看著她。
姬清遠凝視著妹妹的眼睛,“你害怕嗎?”
害怕他嗎?
姬安歌心頭一跳,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
姬清遠在心中歎了口氣。
關心則亂。
越是關心一個人,才會越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看清楚,安歌,看他的眼睛,”姬清遠看向台上颶風環繞下的趙光,“這一次他和摔跤戰的時候不一樣。”
姬清遠一怔,定睛看去,發現趙光的雙眸雖然變得血紅,卻沒有上一次那般冷酷瘋狂。
趙光此時的眸光是清明的。
“每個人都有很多麵,”姬清遠溫和地摸了摸妹妹的頭,“我們不能隻看讓自己安心的那一麵。”
也許那個人是靠另一麵才活下來的。
“當然如此對方另一麵是惡,那就不能接受。”姬清遠平心靜氣道,“但如果他能控製自己,也沒必要將他劃到惡的那一邊。”
姬安歌如同當頭被淋了一斛清泉,心情陡然平靜下來,感激地看向姬清遠,“大哥,你是說他”
“不用謝我,”姬清遠看向對戰台,神情又變得淡淡的,“我是為了自己的妹妹才這麼說的。”
他也不是一開始就明白那個道理。
當年在永夜長城,十歲出頭的他第一次看到嬴抱月從戰場浴血歸來的時候,他也曾害怕過。
但在那之後隻有對自己的深深鄙夷。
歲月靜好的背後,是有人在為他負重前行。
在安寧中長大的人,卻往往忘記了安寧是從何而來。
“看著他吧,”姬清遠雖然對覬覦自己妹妹的人沒什麼好感,但不得不承認,修行者的真劍對戰是拚上了驕傲和榮耀的戰場,趙光在這一刻是拚儘了自己的全力。
就像當初在東吳邊境,誰都沒想到那個平素軟弱的郡王會站出來,為嬴抱月打開城門。
隻不過,他真的能贏嗎?
就在姬清遠和姬安歌對話的極短時間內,趙光和孟施身形交錯,高台上已經連續響起三聲兵器碰撞的銳聲。
“好!”高台下陳子楚喜不自勝,“趙光好歹在北魏繼子手下走過三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