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嬴抱月的話,所有人都愣住,下一刻四周爆發出今日最大的聲浪。
這一屆初階大典進行到今日,眾人也算是見到了各種稀奇古怪的事,但沒想到每一次都還有更驚人的事發生。
“什麼?讓春華君為他們奏樂?”
“開什麼玩笑?春華君可是楚人,還是考官,這女人在想些什麼?”
“前秦人做什麼夢呢?!”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姬嘉樹還沒有開口,但之前對嬴抱月等人多加阻攔的禮官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失笑地看著嬴抱月道,“公主殿下,您剛剛說什麼?”
“讓春華君奏樂?春華君可不是樂師,容不得你們這些人呼來喝去!”禮官說著說著憤怒起來,“春華君是初階大典的考官,可不是給你們……”
“嗯?”然而聽到他的話,嬴抱月卻沒有看他。
“考官不能為考生奏樂?”
她注視著遠方下一刻聞言一笑。
“可剛剛是誰來著,說考官為考生奏樂沒什麼大不了的?”
此言一出,原本亂成一鍋粥的祭台下驟然一靜。
高台上的薑元元聞言險些笑出聲,姬嘉樹神情古怪,站在高台角落的季二神情更是有些一言難儘。
原本質疑這一切的人們一時說不出話來。
隻因考官為考生奏樂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句話,是剛剛國師府下人季二帶來的消息。
也就是說,這句話是南楚國師姬墨說的。
包廂中姬清遠目光微妙。
他的父親為了逼他那個弟弟破格為南楚奏樂,把考官能攙和進的這件事變得正當,但此時反而被這個少女利用。
“還是說,南楚國師這句話,原來不是為所有的考生說的,而隻是為南楚的修行者說的?”
這……
也許那位國師大人本意的確如此……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可不能這麼說。
畢竟南楚想讓考官為其奏樂可以,彆的國家就不可以,這雙標得未必太明顯。
高台上薑元元眯起眼睛。
有南楚之前那一出在前,如果他們南楚人不想出門被戳斷脊梁骨,就不能否認考官都能幫考生奏樂。
但這件事,還剩下一個轉機。
那就是姬嘉樹的意誌。
原本對前秦義憤填膺的人們的視線頓時都轉到了姬嘉樹身上。
“況且我們從未對春華君呼來喝去,”而這時嬴抱月對著禮官再一次開口,她靜靜道,“小女隻是在詢問姬公子的意見。”
姬嘉樹的意見。
一切都隻剩下姬嘉樹的意見。
站在祭台上的那個少女神情沉靜,周圍的民眾議論紛紛,高台上的姬嘉樹卻一直保持著沉默。
“彆擔心,春華君怎麼會為前秦人奏樂……”
“是啊,南楚人居然為前秦人奏樂,這傳出去可不好聽,畢竟南楚和前秦可是水火不容啊!”
水火不容。
姬嘉樹目光閃爍。
這是曾經形容秦楚關係的一個詞。
眾人皆知,楚人尚赤,赤有火德,而秦人尚黑,黑有水德。
作為曾經最有資格爭奪大陸霸主的兩個國家,秦與楚的關係一直勢如水火。上一代本為楚人卻為秦人效力的大司命林書白的存在也讓秦楚之間的關係變得複雜。
總之,雖然道理上姬嘉樹身為考官能為考生奏樂,但從秦楚之間的關係出發,此時如果他為秦人奏樂,毫無疑問會被南楚人視作叛徒。
南楚人緊張地注視著高台上的姬嘉樹,然而高台上的那個少年卻隻是靜靜凝視著遠處祭台上的前秦隊伍,下一刻他卻忽然做出了一個眾人意想不到的舉動。
姬嘉樹微微吸了一口氣,走下了高台。
孤身一人,向祭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