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你……”
趴在地上的賀蘭承咳出一口血來,落到草地上都嘶嘶作響。
他咳出的血已經完全發黑,徹底毒發已經近在眼前。身邊圍著那些號稱要保護他北寒閣弟子,他卻沒有任何安全感,有的隻有絕望。
他本能地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但心底還是不願相信。
北寒閣,準備拋棄他。
一切,居然都是為了阻攔那個少女拿到榜首。
賀蘭承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比起北寒閣和許冰清對他本人的憐憫和看重,他甚至隻能將希望寄托於北寒閣的要麵子上。
就算北寒閣為了不讓醫毒戰的榜首落到其他人手中不惜犧牲他,但如果有弟子活生生死在了試藥台前,還是聖女阻攔弟子獲得解藥導致的,北寒閣和北魏聖女的聲望都會受到不小影響。
這就是他唯一的生機了。
“聖女……你不能……”賀蘭承嘶啞著開口,但他說不了完整的一句話,周圍的北魏修行者依舊沒有離開,門神一般環繞著他。
透過層層劍牆,嬴抱月看著眼前這一幕目光微涼。
“許小姐,請問你這是何意?”
她看著眼前對她拔劍相對不許她靠近一步的北寒閣弟子們,在這場醫毒戰上第一次轉身,看向了不遠處的那個女子。
隔著重重的人牆,她們第一次四目相對。
前秦公主和北魏聖女。
高台上姬嘉樹瞳孔微縮,他忽然發現這應該是在公開場合嬴抱月和許冰清兩人之間的第一次對話。
明明北魏和前秦之間發生過不少次對立,但那位前秦的公主卻一次都沒有看過許冰清一眼。
直到這一次,北寒閣自家弟子生命垂危之時。
她並沒有像其他修行者和世家貴女那樣叫許冰清為聖女大人,姬嘉樹真是許久沒見到有人管許冰清叫“許小姐”了。
北魏聖女的名號深入人心,一般不會這麼叫許冰清的就隻有一些長輩。
姬嘉樹清晰地感覺到,聽到嬴抱月的話許冰清身上氣息有一瞬的變化。看著試藥台邊直直看過來的女子,許冰清眸光一冷但在周圍民眾的視線下嘴角又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前秦公主麼?”許冰清眯眼看著嬴抱月淡淡道,“我說過,我們北寒閣的弟子還沒落魄到需要彆人來救。”
“我們的人我們自己會救,”許冰清看著嬴抱月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不需要某些人上趕著來救。”
聽到許冰清的話周圍民眾也紛紛反應過來。
“是啊,不管賀蘭公子中了什麼毒,人北寒閣自己肯定能救回來,哪裡輪得到旁人插手……”
“聖女大人的自尊心一如既往的強啊……”
“畢竟是醫毒一道,北寒閣容不得其他人挑戰也是正常。”
然而聽著周圍的聲音,嬴抱月的目光變得更冷,“會救?”
她看向趴在地上已經快發不出聲音的賀蘭承,“我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北寒閣在救他。”
“再不吃解藥,這人就要死了,”嬴抱月注視著遠處女子淡漠的雙眸,“你管這個叫作落魄麼?”
她此言一出,周圍百姓卻瞪大了眼睛。
“這女人怎麼和聖女大人說話呢!”
“她難道她以為她那王室身份就比聖女大人尊貴嗎?”
“比起王宮裡嬌生慣養的公主,她知道聖女大人救過多少人嗎?”
看著試藥台邊那個女子到了這個時候還清澈見底的眼睛,感受著身後少年注視著她的視線,許冰清聞言目光也冷下來,聽著周圍民眾的議論聲,她忽然笑出了聲。
“聖……女?”趴在地上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嬴抱月和許冰清這場對話上的賀蘭承聞聲愣住了。
“這可真是本末倒置,可笑至極。”許冰清的笑聲停了下來,看著嬴抱月淡淡道。
“嬴小姐,”她看著嬴抱月道,“之前顧忌到你的麵子,不好揭露你的謊言。但你大言不慚還敢逼問我們北寒閣,小女隻好實話實說了。”
嬴小姐……姬嘉樹聞言神情微妙,因為嬴抱月不叫她聖女,所以許冰清也不叫她公主麼?
不過謊言……這是在說什麼?
“我不說謊,”嬴抱月聞言靜靜道,“還有半炷香的時間,再不服解藥這位公子就要死了。”
她看向高台上的考官,“哪怕是北寒閣,也不能在初階大典中枉顧修行者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