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楚從小對他的抱怨在耳邊響起,許義山自嘲地笑了笑。
他沒資格說嬴抱月,因為他也是這樣的人。
但正因他一直沉默地跟在所有人身邊,所以他才能看清那些藏在水麵下的真相吧。
隻是嬴抱月的性子,實在是太吃虧了。
“彆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許義山一點點掰開李稷的手指,繃緊全身的筋骨,把他猛地往上一推,自己狠狠摔入魚群中。
“許義山!”
李稷轉身想要拉住他,觸及對方的目光卻突然僵住。
“昭華君,記住我的話。”
許義山半邊的身體都落入赤鱬之口,但一雙眼睛卻緊緊盯著他。
“不要太欺負她了。”
“你都在……說些什麼?”
許義山望著他笑了,“你有朝一日,會明白的。”
而現在,他已經來不及和這個人解釋了。
許義山眼中劃過一道厲色,身下騰起一股帶著血色的水流,猛地將李稷往冰麵上衝去。
李稷瞳孔一縮,用自身的水法與之相抗,拚命向被魚群包圍的許義山伸出手去。然而就在這時,那條兩人長的大赤鱬忽然竄了出來一口咬住了許義山的肩膀。
“祭品……收到。”
蒼老嘶啞的聲音再次在河底響起,大赤鱬魚尾一擺,李稷眼前水花翻滾,猛地被拍打出水麵。
“許義山!”
李稷伏在冰麵之上,看著那條大赤鱬咬著許義山的肩膀將他拖入河底,消失在河水之中。
“上去吧。”
“保護好她。”
李稷趴在冰麵上,定定聽著耳邊留下的依稀殘存在水中的聲響。
“阿……稷?”
女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李稷怔怔回過頭,看向站在身後的嬴抱月。
血水夾雜著冰水,從他的臉頰滑下。
……
……
四肢的血肉被一片片撕下,在水聲叮咚中,許義山聽見耳邊貪婪的吞咽聲。
意識模糊中,過了許久胸口才傳來憋悶感,這讓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水法者的體質。
如果早點淹死,他大概就不會體會到這宛如淩遲一般的感受了。
聽說陳子楚當時是自己主動跳下了山崖,雖然不知道那家夥是怎麼活下來的,但許義山卻忽然有些羨慕起他當初的死法。
許義山緊緊閉上雙眼,不再嘗試在水中呼吸。
比起被活活啃死,他寧肯當第一個淹死在水裡的水法者。
然而就在他憋氣憋得眼前發黑之時,忽然一股大力從他頭頂襲來。
徹頭徹尾的黑暗籠罩了他。
他昏了過去。
……
……
叮咚。
叮咚。
許義山是在水滴墜落聲中醒來的。
奈何橋下,原來也漏水的嗎?
他緩緩睜開雙眼,呆呆看著頭頂岩壁上不斷滴落的水珠。
“喲,醒啦?”
許義山聞聲望去,睜大雙眼。
一位銀發少年正坐在他身邊,手上正百無聊賴地拋著冰塊。
“你是……”
他愣愣開口,少年銀色的瞳仁向他這邊轉動了一下,滿眼嫌棄。
“不是白無常,”銀發少年打了個嗬欠,“我是專門撿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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