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稷握住劍柄之時,天上原本悍不畏死的應龍的身影忽然僵硬了一瞬,白虎猛地咬住祂的肩膀,撕下一大塊血肉,應龍痛叫一聲,扇動翅膀,忽然向北方逃竄而去。
“應龍神跑了?”
山頂上的眾人看見這一幕都愣住。
之前應龍神麵對白虎神一幅死磕到底的模樣,被打得再淒慘也沒有絲毫要逃走的跡象,怎麼現在突然想起來要逃了?
這時躺在地上的烏禪胥的身體忽然抽搐了一下,原本緊閉著的褐色眼珠睜開一條縫,瞄向天上,眼縫中劃過一道暗光。
可此時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天上的神靈身上,無人注意到地上的動靜。
“應龍神這是怎麼了?”
慕容音也十分驚訝,她瞥了一眼緊盯著應龍神身上翅膀的嬴抱月,朝天上大喊道,“白,彆讓祂跑了!”
騰蛇的翅膀還在應龍身上呢!
麵對逃勢洶洶的應龍神,白虎神足底生風,本能地就追了上去,張嘴就想把應龍神背上的翅膀撕下來。
可應龍身上的四翼不是擺設,躲閃起來快,逃起來更快。
山頂上揚起一陣颶風,山上眾人被吹得東倒西歪,模糊的視野裡,嬴抱月看見白虎追著那個巨大黑色身影而去,可就在即將咬中應龍身上的翅膀之時,應龍卻猛地收起翅膀翻轉身體,露出更為脆弱的後頸。
日光下,白虎口中森森的獠牙停了一瞬,沒有咬下去。
隻是那麼短短一瞬的遲疑,應龍神重新展開翅膀,消失在雲層之中。
無數殘缺的蛟緊隨其後,從白虎的身邊掠過,紮入雲中,但那隻大老虎隻是靜靜立於風中,望著應龍離開的方向一動不動。
嬴抱月閉上雙眼,心中喟歎一聲。
在最後的那一刻,白虎神還是心軟了。
可她沒有資格置喙神靈之間的事,奪回騰蛇的翅膀並不是白虎神的使命,而是她要做的事。
“沒抓住麼?”
風聲漸落,眾人站穩腳跟,姬墨皺眉瞥了一眼天上唯一剩下的獸神的身影,“果然沒用。”
“不過,”就在慕容音將要發作之前,他忽然淡淡補了一句,“能趕走也算不錯了。”
應龍神能這樣被白虎神趕走,已是最好的結局。
俗話說狗急跳牆,應龍神雖已成為邪神,但神靈就是神靈,天階修行者自爆尚且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後果,神靈隕落足以將整片山脈都化為烏有。
今日如果一個八獸神真的隕落在此,他們這些人在這麼近的距離下能否生還,還真是個未知數。
姬墨瞥了一眼地上軟趴趴的烏禪胥,他之前一直沒動此人,就是擔心雲中君會操縱應龍神魚死網破,好在現在這個最大的危險終於排除了。
雲首峰上空籠罩的烏雲漸漸散去,日光再一次普照於雲首峰之上。
所有人的心情都放鬆了下來。
慕容音鬆了口氣,看向一片狼藉的湖岸,彎腰開始構築陣法修複地形。
李稷從嬴抱月手中接過巨闕劍,收劍入鞘。
姬墨提著越王劍,麵色不善地看向地上的烏禪胥。
雖然烏禪胥是衝著慕容音而來,但嬴抱月總覺得姬墨好像對他更感興趣。回想起之前他忽然出現,嬴抱月隱隱覺得他對今日發生的事估計有所預感。
至於姬墨為什麼那麼關注烏禪胥,恐怕和朱雀神出的事有關係。
雖然嬴抱月也有一大堆的事要問烏禪胥和他身上的那顆眼珠,但烏禪胥算是被姬墨打倒的,按照規矩得讓姬墨先問。
她之後問也能省點事。
畢竟姬墨的拷問手段,還是很值得信任的。
嬴抱月已經可以預料到烏禪胥這位紅人接下來的下場,她移開視線,看向湖邊那具焦黑的、無人問津的“屍體”。
淳於夜大睜著雙眼,仰麵躺在地上,隻有鼻翼還在微微扇動。
姬墨說的沒錯,淳於夜的確還剩一口氣。
但也隻是剩了口氣而已,如果不采取什麼措施救治,他應該很快就會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