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卿瞥了她一眼,“大人,我女人的意思是說,她是頭婚女,還沒出日子。”
躲在羊皮下的嬴抱月怔了怔,忽然懂了杜子卿的意思。
西戎人雖沒有什麼倫理觀念,但篤姓巫術,在一些事上比較迷信。她之前駐守永夜長城的時候曾聽說過一個說法,西戎人很看重頭子和頭婚,頭子是第一個兒子,頭婚則是第一個妻子。
在西戎,殺父之仇不算是最大的仇,最大的仇是殺了對方第一個兒子,還有動了對方第一個妻子。
西戎以往曾經盛行過搶婚的習俗,搶婚就是直接搶奪彆人的妻子。這個婚俗直到現在在西戎都不算罕見,連現任白狼王的母親,據說都是老王從彆的部落搶來的。
但搶婚習俗裡有一個忌諱,就是一般不會去搶奪彆人頭一個妻子,尤其是對方過門未滿半年的妻子。
以西戎人的葷素不忌,原本是沒這講究的,但曾經有過好幾個西戎貴族在搶奪了彆人剛過門的頭婚妻子後離奇暴斃了,這個傳統漸漸才傳了下來。
按照巫者的說法是,剛過門的頭婚女身上沾著臟東西,要和男人過上半年,這臟東西才會被去掉。
西戎人雖然喜歡搶彆人的老婆,但不代表他們不怕死。
這時頭發上紮著的絨線蹭著脖子,嬴抱月怔了怔。
她想起桑蘭之前說過,在西戎隻有成婚半年內的新娘子才會戴這樣的五彩絨線。
嬴抱月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西戎人會有這樣婚俗。
這樣的特殊打扮,就是為了將剛過門的頭婚女和其他婦人區分開來,告誡那些搶婚的男人不要隨便下手。
果不其然,聽見杜子卿的話,原本眼露垂涎的西戎騎兵遲疑了一下。
“頭婚女?”
他抬起馬鞭,挑了挑眼前的羊皮。
感覺到鞭子的前端隔著羊皮從自己身上劃過,嬴抱月強忍著心中的不適,逼自己不要動,同時繃緊全身,做好情況不對隨時暴起的準備。
西戎騎兵掀起羊皮的一角,隻見女人的臉埋在男人懷裡,看不清臉,但頭上果然戴了滿頭彩帶。
他的目光停在那些彩帶上,有些陰鬱。
“大人,”杜子卿觀察著他的臉色,上前一步,“聽說您之前在找好皮子,我前幾日正好打了一隻大葉子。”
嬴抱月耳朵一動,大葉子就是紫貂,在現在天寒地凍的時節,十分難找。
“大葉子?”
西戎騎兵果然來了興趣,“在哪?”
“在隔壁,”杜子卿比劃了一下,“皮子剝下來這麼大,剛好夠做雙手套。”
西戎騎兵眼中滑過一絲垂涎,一拳打在杜子卿肩膀上,“這樣的好東西,之前怎麼沒見你拿出來過?”
“我這不是剛打到麼,”杜子卿低眉順眼道,“誰敢在大人眼皮子底下藏東西。”
“我倒要看看,你還藏了什麼!”
西戎騎兵踹了地上的羊皮一腳,興奮地走出帳外,向隔壁而去。
杜子卿忙不迭也追了上去,“大人,手下留情!”
兩人的聲音漸漸遠了,桑蘭也抱著烏恩其走了出去,帳篷裡恢複了平靜。
然而……
嬴抱月縮在羊皮裡,定定望著外麵的那道縫隙。
那個馬奴,還在。
他被丟在了帳篷裡。
男人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側躺著,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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