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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阿娘!”
小男孩尖叫聲在眾人頭頂上響起,正在往城中跑的牧民們抬起頭,驚恐地望著天上的那個黑影。
隻見巨大的黑雕用爪子抓著小男孩騰空而起,越飛越高。
人群中響起一聲悲鳴,看見兒子居然被黑雕抓走,蘇雅幾乎昏倒在地上。
“長生天!造孽啊!”
人群中有老者呆呆望著天空,渾濁的老眼中都是恐懼。
黑雕這一次掠走的,不是羊羔,而是一個活生生的牧人孩童!
“蘇雅的兒子?”
慕容恒目眥儘裂,猛地看向身邊,烏日娜的手臂上空空蕩蕩的,她正抬頭望著空中的雕影,目光也有些呆愣,似乎也沒想到剛剛對自己還如此馴服的猛禽會突然發狂。
“閼氏,人命關天,請您趕緊叫您的雕回來!”
“噢,好,”烏日娜反應過來,慌忙打了個呼哨,朝天上大喊道。
“博日格德,快下來!”
然而黑雕隻是抓著孩童在天上盤旋,對“主人”的呼喚視若無睹。
“怎、怎麼會這樣?”
烏日娜眼中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眼見周圍的牧民都望著她祈禱著,她鎮定了一下心神,從懷中取出竹哨,拚命吹了起來。
鷹哨在碎葉城上空回蕩著,但在天上盤旋的黑雕依舊不理不睬,揚了揚翅膀甚至打算飛向遠方。
“糟了!”
慕容恒死死握緊拳頭,如果真被這隻雕給飛走就完了,蘇雅兒子的命是怎麼都救不回來了。
他看向身邊聚集起來的騎兵和巫者,巫者中有風法者,如果這黑雕真的鬆開爪子將男孩給丟下來,風法者也許還能用風法將其救下來,但那隻黑雕隻是抓著嘎魯不放,炫耀一般在碎葉城上方盤旋著。
“怎麼樣?”
“能救下來嗎?”
慕容恒向身邊境界最高的一位白發老頭問道。
碎葉城中沒有天階,境界最高的就是這個老人,此人是等階四的風法者,也是城中巫者的首領。
老頭滿是皺紋的手伸向天空,一陣狂風猛地衝向天上的雕,但黑雕的眼睛往下看了看,往上撲騰了兩下翅膀。
風輕飄飄從它身下吹過。
“不行,太高了。”
冷汗從白發老者的額角邊涔涔流下,“除非能讓它飛低一點,不然老朽的風法夠不著啊!”
慕容恒咬緊牙關,瞥了一眼呆站在一邊的烏日娜,隻見她死死握著手中竹哨,貝齒將嘴唇咬得一片蒼白。
他猛地呼出一口氣,拚命壓下心中的怒意。
指望烏日娜能控製這隻雕是不可能了,局麵顯然已經脫離了這丫頭的預想。
會發生這樣的事,倒也不能說是烏日娜故意導致的,隻能說這位養尊處優的貴族小姐實在是太過托大,輕信了自己的能力。
在草原上雕也好狼也好,都是養不熟的猛獸,不光是因為它們野性難馴,更因為這兩種野獸都十分聰明而狡猾。
慕容恒想起剛剛他瞥見的那隻黑雕的眼神,他和雕對上眼的時候,烏日娜正在嘲諷牧民們,注意力沒放在雕身上,他依稀在黑雕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尚未馴服的野性。
但下一刻烏日娜轉過頭來時,那黑雕眼神又瞬間恢複了溫順,慕容恒還以為是他看錯了。
他因不擅長馴獸一時沒有多想,可現在回想起來,危險早就埋伏了下來。
這隻黑雕壓根沒有視烏日娜為主人,它隻是不知是為了什麼目的而假意馴服!
他在嘎魯遇險前聞到的那股腥臭味,就是這隻黑雕嘴裡流出的涎水的味道。
再回想起這隻黑雕的眼神,慕容恒後背竄起一股涼意,這隻雕根本不愛吃什麼羊,它一開始所瞄準的就是人肉。
慕容恒以前聽說過,草原上的野獸一旦嘗過人肉的味道,就會不斷地想要再吃。
想清楚這一切,慕容恒不再猶豫,他看向身邊已經聚集起來的騎兵,厲聲喝道,“驅散百姓,拿起你們的弓,給我射!”
西戎為百蠻之國,人人都是控弦之士,騎馬射箭對西戎人而言就像是吃飯喝水一般尋常,弓箭更是從不離身日日背在身上。
聽到慕容恒的命令,碎葉城的騎兵們齊聲應和,立刻騎馬分散開來,一部分騎兵將尚未回到城內的百姓趕回了城內,另一部分身強體壯將士的在馬上將弓拉得如滿月。
“慕容恒,你……”
這時一直呆滯著的烏日娜反應了過來,僵硬地看向他,“你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