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明亮的劍光從嬴抱月手心亮起。
那道劍光澄澈,銳利,卻又溫柔。
清新的水汽滋潤著滿是血腥味的空氣,洵音怔怔睜大雙眼,看著身後握著劍閉目而立的少女。
無數水珠在嬴抱月的身邊浮現。
叮咚,叮咚。
天地間靜默無聲,一聲極為悅耳的水聲響起,沁人心脾。滿是沙塵的土地上,叢叢乾枯的草葉上,一滴滴露珠浮現,從葉間滑落。
連站在黑袍老者身邊的青衣弟子都瞪大雙眼,呆呆望著眼前這一幕,動彈不得。
這是他從未在西戎,在禪院見到過的畫麵。
如此生機盎然,美不勝收。
“水法……劍?”
洵音看著眼前執劍的少女,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嬴抱月的劍?
她之前搜集過初階中階大典的戰報,知道嬴抱月是如今修行界少見的水法者。但她卻沒有想到,嬴抱月的水法劍居然是這般的模樣。
在那柔和的劍光下,洵音仿佛在大漠的深處看見了一泓清泉。
這一幕,隻能用美來形容,卻不隻有美。
側臉倒映在鋒利的劍鋒之上,站在水珠中央的少女身上,難以想象的真元威壓浮現,這些真元彙入她手上的長劍,騰起劇烈的殺氣。
“巨闕!這不可能!”
黑袍老者盯著嬴抱月手上那柄底蘊深厚的古劍,臉上完全失去了天階修行者的雍容和沉穩。
“不可能,巨闕不可能認地階修行者為主!”
嬴抱月手上拿著昭華君李稷的劍,這一點並不足以讓他驚訝,但哪怕是李稷本人在這裡,都不可能強行讓巨闕劍認一名地階修行者為主。
隻因巨闕是一把屬於神子的劍。
神子們的佩劍無論是在長城內外的修行界都十分有名,可哪怕和太阿、越王這些神子佩劍相比,巨闕有一點都十分特殊。
原劍主東方儀如今已經退境,但他畢竟曾經是青龍神子,巨闕這把劍傳說曾被青龍神的眼淚所浸潤,沾染了龍神的氣息,而龍神的個性……
黑袍老者很久之前聽雲中君提起過,以青龍神為首的龍之一族,個性都十分執著倔強,對於認定的人和事都絕不會放棄。
就像當初即便知道和白犬神爭鬥會兩敗俱傷,青龍神還是執意死磕到底。
說的好聽叫作執著,說的不好聽叫認死理。
而巨闕這把劍也繼承了青龍神的驕傲,據說非天階水法者不認。
禪院中人之所以對這把劍如此了解,隻因神子的劍向來讓人趨之若鶩。在東方儀退境後,不少天階修行者趁火打劫,都打過巨闕劍的主意。禪院和暗部曾經也想插一手,卻被雲中君以上麵的理由阻止了。
事實證明,他們的國師是正確的。
巨闕劍最終沒有被任何人奪走,被東方儀安安穩穩地傳到了唯一的義子李稷手中。
黑袍老者盯著眼前站在水珠中的少女,臉上神情變幻不定。
嬴抱月身上屬於高階修行者的氣息已經恢複,雖然她的氣息古怪的,調動的天地元氣多得驚人,但尚未越過地階和天階那道分界線。
那麼她一個地階,到底為什麼能拔出巨闕?
“認主嗎?”
聽見黑袍老者的怒喝,嬴抱月低頭看向手中的長劍,目光有些恍惚。
這種感覺,其實並不是認主。
巨闕劍並沒有認她為主。
這些天她日裡夜裡幾乎都抱著這把劍,但這把劍一直都十分安靜,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可就在剛剛,嬴抱月聽見了一個細小的孩童的聲音。
“想救她嗎?”
她還以為是她的幻覺,來不及多想,隻是點了點頭,在心中默默念道,“想救。”
再然後,一直紋絲不動的長劍,就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