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怎麼就不能不在了?”
許義山在一邊冷不防開口,語氣冰冷,“之前在沙城,他不就曾一個人離開麼?”
姬嘉樹愣了愣,回頭看向平素溫和沉默的好友。
說起來,許義山之前一直都尊稱李稷為昭華君,可自從離開沙城後,他就開始直呼李稷。
“義山,”姬嘉樹也不知該如何和好友解釋,沉默片刻道,“昭華畢竟是天階宗師,有自己的特殊情況。”
“我知道,”許義山澹澹道,“我們這群人對他而言不過是累贅而已。之前他數次出手相助,是他高風亮節。我也不求他做些什麼,但他那個晚上看抱月的眼神,有殺意。”
“我不能放任這麼危險的人待在我師妹身邊。”
姬嘉樹一怔。
許義山抬頭注視著姬嘉樹的眼睛,“春華,你不要告訴我,你看不出來。”
他們之中對嬴抱月和李稷的變化最敏感的,就是姬嘉樹。
姬嘉樹垂下視線。
他當然看得出來。
沙城那一夜,李稷的狀態的確十分奇怪,就像身體裡有另外一個人存在一般。
“我很感謝他之前的數次相助,”許義山握緊斷水劍,“但現在的他,真的知道自己是誰嗎?”
很多年前,許義山就聽他師父說過一句話,叫天才和瘋子之間隻有一線之隔。
這句話後麵還有一句。
高階修行者和殺人狂魔之間,也隻有一線之隔。
天階修行者一旦墜入邪道或者走火入魔,那比這世上任何的凶獸和魔頭都要可怖。
恩是恩,仇是仇。
許義山深吸一口氣,他不是翻臉不認人的冷血之徒,科李稷身上明明已經出現了危險的苗頭,姬嘉樹卻還不引起警惕,這隻會害了其他同伴。
姬嘉樹陷入了沉思。
他明白許義山在顧忌什麼。天階宗師本來就是一把雙刃劍,對所有修行者而言都是亦敵亦友的存在。
是夥伴的時候,自然是最大的幫手,但一旦成為敵人,則輕易能將己方摧毀殆儘。
更何況大多數的天階宗師都喜怒無常,視人命如草芥。普通人根本無法明白他們在想什麼。
這一點姬嘉樹在他的父親,東皇太一姬墨身上已經充分領會過了。
距離他們上一次見到李稷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誰也不知道李稷變成了何等模樣。
姬嘉樹當然知道李稷很危險,卻想再相信他一次。
在沙城的那一晚,李稷未說清緣由就選擇和他們這群人分道揚鑣,言行舉止都有些傷人,但姬嘉樹卻莫名有一種感覺。
那就是,李稷選擇一聲不響地離開他們,其實是為了保護他們。
或者說,為了保護嬴抱月。
“昭華的事,如果我們有緣再見到他,那時再說吧。”
姬嘉樹將手搭到許義山的肩上,“但直到現在,我都將他當作我們的同伴。”
許義山眉頭緊鎖,“春華!”
“義山,”姬嘉樹微微挑眉,阻止了許義山將要說的話,不容分說道,“李稷是我們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