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那隻手出現太過突然,太過迅速,嬴抱月絲毫沒有提前察覺到對方的氣息。
那個人將身體藏在樹後,林中光線很暗,一時間難以看清此人的麵容。
“你是誰!”
嬴抱月猛地想要站起身,但因為懷中還抱著李春蘭,她沒能第一時間站起來,腳在血泊中趔趄了一下。
就在這個瞬間,小李稷的雙眼已經被此人的大掌牢牢捂住,此人的手掌極大,手骨瘦骨嶙峋有如骷髏一般,隻用一隻手就蓋住了小李稷半張臉,牢牢捏住了少年的頭骨,用力極大,將少年的腦袋捏得咯吱作響。
與其說那是手,更像是無數枯藤,從小李稷的腦後長出,牢牢纏住他的上半張臉。
“救……”
小李稷猛地抓住對方的手腕,拚命掙紮起來,口中發出悲鳴。
“住手!”
按理說如果此人是想要殺人,此時應該捏住的是少年的咽喉而不是眼部,可此人的動作卻比謀殺更加不祥。
“將軍……”
李春蘭掙紮著推開嬴抱月的手,“彆管我……”
嬴抱月心痛難忍,放下李春蘭,從血泊中站起。這時不知是不是小李稷的掙紮激怒了那人,那隻捂住李稷雙眼的大掌手背青筋暴起,捏著少年的腦袋將小李稷提了起來。
大掌的指縫中滴落出黑色的汙泥,從小李稷眼角的位置滑落。
這個人,似乎是在將什麼東西往小李稷的眼睛裡灌!
“嗚嗚!”
少年小手亂抓,懸在半空中小腿亂瞪,嘴角流出血絲。
“阿稷!”
嬴抱月目眥儘裂,來不及拔出插在李春蘭腹中的長劍,用儘全身向小李稷所在的方向衝去。
以她的速度,這隻是很短的一瞬間。
因為衝的太快,她的視野在高速中恍惚起來,終於看見了那個藏在樹後的男人的身體。
沒錯,從骨架上看那是一個男人。
雖有著男人的肩寬和臂長,此人卻並非是個彪形大漢,而是個身形瘦長的男子。他穿著一身空蕩蕩的黑色長袍,整個人就像個衣架子一般。
實在太瘦,就像是一個骷髏套著人的衣衫。
如果不是脖頸上還覆蓋著人皮,嬴抱月真會把他當作骷髏。
比起骷髏,他更像一個幽靈。
男人身上那身長袍雖然又黑又皺,但嬴抱月看著卻有些眼熟。
看那式樣,居然有些像祭服,不過是很久以前的款式,她在很小的時候,似乎在哪裡見過。
“你是誰”
嬴抱月睜大眼睛,那人的臉上戴著一副木雕的麵具,麵具上是北方常見的修羅麵容,她在北魏後遼和西戎都見過類似的麵具。
但和她見過的那些麵具不同的是,這張麵具上沒有空出的眼窩。
這是一張全封的麵具。
這個男人,沒有露出雙眼。
木雕的眼睛塗著黑漆,就像佛龕上的神像一樣,直直地望著她。
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見,他又在看著誰。
麵對嬴抱月的質問,男人沒有回答,隻是將全部的力氣都放在了捏著小李稷眼眶的手上。
嬴抱月記得她臨走前明明給小李稷戴上了麵具,此時他臉上卻不知為何沒有戴。可現在她想不了這麼多了,結合男人臉上這張沒有眼窩的麵具,這男人捏住李稷雙眼的動作必然有深意。
恐怕是在用邪術對李稷的眼睛甚至是腦子做什麼!
嬴抱月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男人的手更快,小李稷猛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悲鳴,猶如刮骨剔髓一般,嬴抱月聽得心膽俱裂。
這慘叫仿佛彰顯著男人的手段已經侵入了李稷的身體最深處,可這孩子的身體最深處是……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到嬴抱月來不及反應,來不及思考,來不及阻止。
唰啦。
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