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淳於熊久久沒有得到回應,已經不耐煩了,“不管是什麼人,老子出去一股腦端了!”
“慢著,”淳於瀚卻沒有暴躁易怒,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手中用人頭蓋骨製成的酒杯。
奴隸們造反,他本就沒當回事,打死了拖去喂狗就是。
但正如他之前察覺到的,有人在利用西戎的奴隸。
那群沒腦子的賤種人再多,也擺不出軍陣來,更沒那個熊心豹子膽敢對主子動手。
就算有人指使,淳於瀚原本也沒放在心上,他統治西戎多年,多少叛亂都平定過。
可此時傳令兵描寫的場麵,卻讓他想起了一段塵封的記憶。
“夜襲,放火,軍陣。”
淳於瀚曾經見過這種作戰方式。
這樣的作戰方式牽連著他腦子裡一塊和恐懼相關的記憶,被淳於瀚封存在最深處。
外麵的廝殺聲愈演愈烈,這不是個好兆頭,說明入侵者已經逐漸攻破外圍的防禦,正在靠近最中心的王帳。
“大王!不過是一群蠢豬,侄兒去砍了那為首之人的腦袋!”
望著王座上若有所思的淳於瀚,有幾個年輕王族忍不住了。淳於夜不在西戎,此時正是他們表現的機會,外麵又都是些手無寸鐵的奴隸,更讓他們肆無忌憚地想要衝出去大殺特殺。
淳於瀚的回憶被打斷,卻少見的沒有動怒。
他的目光掠過熱血沸騰的年輕人和一臉獻媚的淳於熊,反而停在帳篷深處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身上。
這個老人一身念佛的打扮,指尖撚動著一串灰色的念珠,看上去**早已衰老到無法騎馬。
但隻有淳於瀚知道,這老人手中的念珠,每一顆都是他打敗的死敵頭骨所作。
“叔公,”淳於瀚眯起眼睛,看著那位老人道,“你可否帶孩子們出去看看”
老人睜開雙眼,有些意外地看了白狼王一眼。
他聽了聽帳篷外的動靜,“大王,是想起黑虎軍了嗎”
這個名字一出,帳篷內的年輕人均露出震驚之色。
對他們而言,黑虎軍是故事裡的一個名字。在他們小的時候,曾經被父輩抓在馬背上被迫遷徙,在那些屈辱的日子裡,他們懵懂地問阿爸阿媽為什麼要走,父母總是一臉屈辱地回答,“黑虎軍來了”。
“黑虎軍……不是已經全都死了嗎”
淳於熊臉上橫肉抖動起來,他沒有正麵和黑虎軍作戰過,但他親眼曾經看著當年他那些不可一世早早被封為翟王的兄長命喪黑虎軍和林書白之手。他被嚇得屁滾尿流,撲到父王的腳下求他千萬不要封自己為翟王,這才留下一命。
“套用中原人的一句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淳於瀚陰鬱地盯著帳門,“雲那邊有消息嗎還沒回來”
“國師大人送信說,他還需要在前秦待幾天,他已經遠程通知禪院的長老前來相助了,應該就快到了。”
“十二翟王呢”
“也是如此。”
淳於瀚臉色有些難看,看向坐在角落念佛的老人。
“好吧,”老人站起身來,將佛珠掛到脖子上,“老身就破一次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