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背受敵,沒有能調走的兵力,如果他現在離開……
“嘉樹。”
之前一直在城牆前奔走的陳子楚走到他麵前,臉上是少見的嚴肅神色。
“你去吧。”
“子楚?”
姬嘉樹一愣,“可這邊……”
陳子楚伸手摘下姬嘉樹頭上的頭盔,戴到了自己頭上。
“我賭上我們陳家滿門忠烈的名義,在你回來之前,絕不會讓這堵牆被攻破。”
姬嘉樹怔怔望著好友的眼睛,仿佛看見了南楚大司馬。
“我也同樣可以保證,”許義山望著姬嘉樹的眼睛,眼裡是滿腔怒火,“孟詩絕不能出事。”
如果孟詩出事,他們不僅不能向耶律華交代,無法向嬴抱月交代,無法向全天下的女修交代。
更無法向這天下的公道交代。
如今兵力吃緊,他們無法回身去救,如果有一個人能單槍匹馬地救出孟詩,那就隻有姬嘉樹,隻有南楚的春華君。
“我明白,”姬嘉樹脫下身上沉重的鎧甲,恢複一身白衣。
“等我回來。”
“我會帶她回來。”
……
……
這不是孟詩第一次見到城破。
山海關城破的畫麵曾經是她童年時最深的夢魘,卻也是她生命中最大的轉折。
在她從耶律華手中接過兵符入主山海關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所見到的人生第二次城破,不是破於西戎人之手,而是破於她的同胞。
她被無數人圍困辱罵,不是困於西戎人之手,不是困於修行者之手,而是困於無數個她想要保護的百姓。
“妖女!”
“滾出來!”
“去死!”
“還我的兒子!”
“拿火燒,燒死她!燒死她們!”
流雲樓早已不複之前的雕梁畫棟,而是被刀劈斧砍的亂七八糟,大廳和樓下布滿了密密麻麻憤怒的民眾。
萬流雲死死攥著孟詩的胳膊,拖著她坐在被木板釘得密密麻麻的頂樓裡。
“萬大家,你不用這麼拽著我,”孟詩看了一眼一邊的萬流雲,對方的打扮早已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風情萬種的模樣,而是一身軟甲,頭發高高束起,如同一名武將一般。
孟詩早就知道山海居和流雲居不同尋常。卻沒想到二者的底蘊居然如此深厚。
今日如果沒有萬流雲,她估計就被身邊的叛徒五花大綁獻給百姓們做祭品了。
耶律華當初留給她的副官四人之中有三人叛國,在她的飲食裡下了無色無味的麻筋散。剩下的那個人被其他三人亂刀砍死,她中毒後拖著酸軟的身子從山海居的樓頂跳到了流雲居,如果不是萬流雲察覺到她的動向瞬間跑上樓頂拉住了她,她已經摔落而亡。
“謝謝你救了我,”孟詩輕聲道。萬流雲救了她後,迅速喂她吃下了解藥,她的身體才逐漸恢複知覺。
“你不用謝我,”萬流雲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嚴峻,“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是禪院特製的毒,我那解藥解不了全部。你的身體沒有完全恢複,功力隻剩下三成了。”
此時的孟詩如果落入百姓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不要覺得這理由老套,每個王朝滅亡時,一定會有一個“亡國妖女”,三千年來,朝朝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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