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嘉樹不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
但他之前問的時候,嬴抱月都以李稷在和雲中君的戰鬥中受傷嚴重需要好好休息為由搪塞了過去。
姬嘉樹之前倒也相信了,畢竟隻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李稷在那場戰鬥中付出了多少。
無論是鬼胎還是雲中君,如果沒有李稷當時近乎突破極限的戰鬥,那一天的局麵簡直難以想象。
在受了那麼大的重創後,李稷要休息調養也無比合理。
但讓姬嘉樹無法理解的,是嬴抱月對待李稷的態度。
嬴抱月夠奏章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沉默片刻,垂下頭道。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昭華他太累了,需要休息。”
“抱月,”姬嘉樹沒有再叫那個他還不習慣的陛下,望著眼下一片青黑的嬴抱月,他胸中久違地燃起了怒火。
姬嘉樹深吸一口氣,伸手扳過嬴抱月的臉,強迫她看向自己的眼睛,“在你眼裡,我很像一個傻子嗎?”
“還是說直到現在,我還是不值得你信任?”
“是我的錯嗎?是我還是太弱小,太年輕了嗎?”
“我們不是夥伴嗎?還是說你現在是少司命了,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輩?”
姬嘉樹胸膛起伏,“前世今生,你隻願意信任那些上輩子就與你相識的人嗎?”
嬴抱月注視著姬嘉樹的雙眼,愣住了。
望著少年眼中受傷的情緒,她眼中有光芒閃爍。
“抱歉,”姬嘉樹情緒爆發完,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僭越。
他鬆開手退後一步,躬身道歉,硬邦邦道,“前秦王陛下,是草民冒犯了。”
“嘉樹。”
嬴抱月苦笑一聲,“不要這麼叫我,我說過隻有兩個人的時候不用在意那些繁文縟節。”
“你這麼叫我,是故意在讓我難過嗎?”
姬嘉樹直起身,歎了口氣,“抱歉。”
身份的驟然變化的確令人難以適應,要想一點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趙光和薑元元不也都成為王了,對了,還有莫華,”嬴抱月仔細一想,隻覺得細思極恐。
當初聚在一起他們那一行人仿佛要承包了整個山海大陸的王位了一般。
“你之後見到他們幾個也要陛下來陛下去,這麼拘謹嗎?”
“那倒是……不會。”
姬嘉樹愣了愣,他思考了一下,也覺得這個畫麵很是滑稽。
仔細想想他們之前一起旅行的這一波人,在短短一年內許多人的身份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和之前就很正經的耶律華比起來,薑元元和趙光這兩個最不靠譜的損友居然成為了一國之主,這點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嬴抱月是他們一行人中的第四位王。
姬嘉樹心情放鬆了一點。但在內心深處,雖然都是王,前秦的國力甚至要弱於其他幾國,但他總覺得嬴抱月這個前秦王是特彆的。
他總覺得,她不會止步於此。
等等……
姬嘉樹回過神來,“私下裡我不叫你陛下就是了。但你不要轉移話題,李稷到底怎麼了?”
嬴抱月再次沉默了,她起身走到窗邊,望向深夜裡黑沉沉的阿房宮。
姬嘉樹走到她身邊,“真的不能和我說嗎?”
嬴抱月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想要告訴你,是我自己不想承認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