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
淳於夜心中發涼,“誰要見我?”
雲中君不說話,隻是冷冷望著他。
鵝毛大雪從兩人身邊飄落,草原寂靜無聲。
淳於夜趴在地上,忽然有種淒涼之感。
“是你背後的主子嗎?”
“我沒有主子,”雲中君淡淡道,“我和那個人,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
從金家被滅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世上根本沒有值得效忠和賣命的主君。
那個人,或者說那個存在,對他而言隻是在絕望之際被迫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當然知道那個人是在利用他,但對於當時已經一無所有的他而言,又有什麼不能抓住的?
對方固然是在利用他不假,可他不也是在利用對方麼?
雖然他舍出了自己的身體,但也從對方手中得到了力量,這何嘗不是一種相互利用呢?
淳於夜趴在雪地上昂起脖子,仰望著眼前這個身為他“父親”的存在,隻覺得不可思議。
明明整個家族都被人利用被吞吃殆儘,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怎麼這人還會甘願成為其他人的棋子呢?
“彆用這種眼神看我,”雲中君望著兒子的眼神,突然暴怒,一腳踹在他的脊梁上,“你有什麼資格用這種眼神看我?”
“你以為你是靠誰才年紀輕輕就成為天階修行者的?”
如果不是他挖空心思榨乾血肉的給那人賣命,給白狼王當狗,這小子如何能記在白狼王的名下,如何能成為翟王,如何能成為名震長城內外的鬼華君?
“還是讓你從小過得太好了一點,”雲中君冷冷望著被自己踩在腳下的少年,“如果不是我苦心經營,你以為你有現在,翟王大人?”
“翟王大人……哈哈哈哈哈。”
淳於夜不禁笑起來,笑聲淒涼又瘮人。
“你說的對,我有今天,的確拜你所賜。”
“隨便你吧,”他翻了個身,仰麵躺在雪地上,望著頭頂灰色的天空。
“你想帶我去哪就去哪吧。”
……
……
流雲樓內,窗外大雪紛飛,但屋內燃著炭火,暖意融融。
睡夢中的嬴抱月忽然被驚醒,在厚實的棉被裡睜開雙眼。
“怎麼了?”
躺在被子外的李稷睜開雙眼,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做噩夢了嗎?”
嬴抱月神情有些恍惚,“我聽見了笑聲。”
“笑聲?”
李稷有些吃驚,“什麼笑聲。”
嬴抱月伸手攥緊被角,“是淳於夜的笑聲。”
那是一種聽著讓人心裡隱隱作痛的淒涼笑聲。
“他聽起來,非常的絕望……”
李稷怔了怔,起身打量著嬴抱月的神情,“你是在夢裡聽見的?夢到了什麼?”
嬴抱月搖搖頭,“我不記得了,黑沉一片……隻聽見了那個聲音。”
李稷的目光落到嬴抱月露出被子的脖頸上,目光沉沉。
嬴抱月的脖子上,還留著淳於夜的齒痕。
最開始發現這道痕跡的時候,他狠狠吃了一陣味,恨不得將嬴抱月困在被子裡揉搓一頓。
但是最後他還是用理智控製住了自己的衝動,將酸味壓在了心底,睡在了被子外麵。
可是那股衝動雖然壓下去了,不代表他心裡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