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許柔麵前的這個人不可能是我的父親,儘管那個瘦削的絡腮臉是許柔所熟悉的。
他的聲音現在聽起來,比在許柔遙遠的記憶中沙啞得多。
吳愁的眼睛轉向許柔,目光灼灼,然後回到許柔父親身上。
許柔父親。在這裡,在這個糟糕的小區裡,衣衫不整。
“你真的是許柔嗎?”他問。
麵對著這個醉醺醺的老男人,即使戴著一副跟許柔有點相似的臉,可許柔真的感到十分陌生,無話可說。許柔還記得,父親的名字叫許樹強,可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強了。
吳愁把一隻手放在許柔的肩膀上,試圖引起許柔的反應。“許柔......”
許柔朝那個陌生男人走了一步,他笑了。他頭發和胡子都花白了,他的笑容不像許柔記得的那樣潔白乾淨了。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許柔曾經無數次地憧憬著充滿父愛和母愛的生活,哪怕是父親個沉默寡言、膚色黝黑的農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歸,而母親是織布做飯、養雞養鴨的農婦,這樣的生活,許柔也會甘之若飴,無怨無悔。
許柔也曾經無數次地幻想過,她的父親,無論他在哪裡,都可能是一個大企業的CEO,周遊世界為他的家人謀生,而她的母親則留在後麵照顧家庭。
後來,許柔發現,無論她怎麼幻想,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她的父親是個醉鬼。近來,許柔曾經認為許柔父親也可以像吳誌堅那樣,改變他的生活,來個鹹魚翻身,過著光鮮的生活。可現在看著父親,再怎麼孝順的兒女,心都會為之傷透。
“我就是許柔。”許柔說,像是在夢囈,連自己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說出來的。
許柔的爸爸又走近了一點,說:“我簡直不敢相信!是你!許柔一直在——”
他被吳愁從許柔身邊拉開了,剛說了一半的話也被打斷了。許柔悄悄退後一步,不知所措。
這個陌生人,許柔的父親,目光在吳愁和許柔之間來回變換,似乎心存戒備。但很快,他就放鬆下來,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姿勢,並保持距離。為此許柔很高興。
“幾個月來,我一直在找你。”他說,用手擦過額頭,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了一絲汙垢。
吳愁站在許柔麵前,稍稍擋著她,不讓他過度接近。
“我在附近到處找過你,”許多輕聲說。許柔從媽媽口中得知父親就住在520不遠的地方,但她不告訴許柔確切位置,所以許柔沒事就開著車轉悠,今天終於在這個停車場上遇到了許樹強。
許柔父親轉向吳愁,上下看了他一會兒。“哇,這是劉諾吧,變化多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不,這不是劉諾,而是吳愁。”許柔告訴他。
許柔父親在他周圍晃來晃去,離許柔差不多一尺遠,許柔可以看到,在他走動時,吳愁神色有點緊張。
這麼近,許柔能聞到他身上酒精夾雜著汗臭的氣味。
吳愁和劉諾是風格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永遠無法相互比較。
許柔父親雙手握著許柔的一隻手,吳愁看了許柔一眼,但許柔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吳愁不要理他。
許柔父親不放手,許柔感覺尷尬,而吳愁站在那裡,氣得看起來差不多要爆炸了。許柔意識到,吳愁不一定是出於憤怒,他自己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做什麼。
“他是……”吳愁強遲疑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