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一停吧!許柔真想對著他們倆大喊大叫。許柔根本跟不上他們這種爭吵方式。真的跟不上啊:在許柔現在這種狀態下,時間好像都亂套了,啥都不對勁。好像還有一次門“砰”地一聲關上過,許柔的媽媽和吳愁吵得不可開交,聲音真的太難聽了,但大多數時候,都是黑暗把許柔往下拖,使勁地拽著她,把她拽入黑暗的深淵之中。
有那麼一次,許柔問吳愁:“喂,鐘響呢?你傷到他了嗎?”哎,許柔就是這麼想的,但許柔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說清楚。我許柔都不確定這些話是不是從許柔嘴裡說出來的,她感覺嘴巴和腦子好像都不在同一個頻道上了。
“不是,我是吳愁啊。我是吳愁,不是鐘響。”
吳愁來了,鐘響也來了。不是嗎?
“不對,吳愁,你到底有沒有傷到鐘響啊?”黑暗把許柔與吳愁隔開很遠很遠,許柔擔心自己的聲音傳不到吳愁那裡。許柔媽媽的聲音也傳進了房間,聽起來好強勢啊,但許柔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現在許柔唯一能聽清的,就是吳愁的聲音。但是許柔很難連貫地聽清他說的啥,隻聽到有他的聲音在許柔心裡回蕩著。
有一回,許柔感覺有啥東西在身子底下動來動去。是吳愁的胳膊嗎?許柔也說不準,但她確實是從沙發上被托了起來,鼻子裡滿是熟悉的薄荷香。這家夥為啥會在這兒,他到底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呀?
過了一會兒,許柔被輕輕地放到了床上,然後又被托了起來。她其實一動都不想動。吳愁那顫抖的雙手把上衣套在她頭上,她本來想說“彆再碰我了”,可當她感覺到吳愁的手指劃過肌膚,那些關於農彪的惡心回憶就煙消雲散了。
“你再摸摸我,讓我忘掉心裡那些可怕的陰影吧。”許柔懇求著吳愁。吳愁沒回話,他的手在許柔的頭上、脖子上、還有頭發上不停地輕撫。她想抬起手去碰他的手,可就是覺得手沉得抬不起來。
在許柔的頭靠到枕頭上之前,她聽到他說:“我愛你,真的很抱歉,我想帶你回家。”許柔心裡默念:“不,讓我留在這兒吧。”
但許柔沒有說出口……不想彆讓他走。
………………
許柔媽媽站在門口,雙臂交叉在胸前,氣呼呼地說:“讓她好好待在這裡,不要帶她走!”
“我知道,”吳愁看著她,心裡琢磨著,要是真把許柔帶走,許柔媽媽真的不知道會氣成啥樣啊。吳愁離開許柔從小住到大的房間,已經夠難受了,更彆說出門前,還聽到許柔媽媽從嘴裡憋出來的嗚嗚聲。
“那事情發生時,你在哪?”許柔媽媽問。
“我沒在現場。”吳愁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她去參加這種派對呢?”許柔媽媽追問。
“你咋就這麼確定我沒阻止呢?你老喜歡把啥錯都往我身上推。”吳愁不滿地說。
“因為我知道,就算你再怎麼錯,態度再差,隻要能幫上忙,你也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在許柔身上。”許柔媽媽解釋道。
“情況特殊,我沒法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吳愁歎了口氣,說。
她舉起手來,對吳愁說:“你先彆急,我還沒說完呢。我不會把所有的錯都怪到你頭上。”她向那個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許柔打了個手勢:“這隻是她自己的事。”
“嗯,你說得對。”吳愁歎了口氣,還是感覺自己挺失敗的。他承認,自己幾乎把許柔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好吧,至少這點我們沒分歧。”她嘴角擠出一絲笑容,眨了眨眼,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如果你想走,那就走吧,如果你覺得她需要你這樣。”
吳愁最後看了一眼許柔,然後轉頭看向她媽媽。她媽媽又盯著吳愁看了一會兒。
“你對我女兒到底有啥打算?”她有點嚴肅地問,聲音裡似乎還帶著點害怕。“我得知道你的長遠計劃是什麼?你打算在杭州怎麼對她?”
“我不會跟她去杭州的。”吳愁說得有點艱難。
她開始往走廊那邊走,吳愁跟了上去。
“她不需要吳愁了。”
“雖然這聽起來挺好的,但我還是想問問,為啥呢?”她挑起了眉毛,吳愁趕緊把目光移開。
“我就是不適合,就是這樣。對她來說,我最好還是彆去了。”
“你這麼說,倒挺像我前夫的。”她歎了口氣,接著說:“有時候我都在怪許柔,怎麼會對你產生了依賴。我擔心這是因為,她受到了她爸爸的影響。”她用手整理了一下頭發,好像要把許樹強從她的頭腦中揮走。
“許柔和我的事怎麼就扯上她爸爸了呢?許柔幾乎都不認識他。許柔對自己的父親基本上都沒有什麼印象,許柔見到他時,感覺像是見到一個陌生人,所以根本不會影響她選男人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