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沉默了,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地方住的人就應當是吃虧的。如果你有什麼不滿意,乾部們也是偏向那些村裡住的人。這也難怪,畢竟乾部們也是住在村裡的。上麵來人,去的也是村裡。這個聚居點的人,就如同被遺忘一樣,這些年一直無人問津。
這裡的人也算是習慣了這個狀態。現在突然有一個乾部告訴自己,聚居點的村民的事情有人管,王老太還真的不太適應。
“你說的是真的。”王老太半信半疑。
“我保證。我是司法局的,我叫鄭平,我向你保證我會幫助你們找回失去的一切。讓你們如同其他村民一樣,享受應有的待遇。”
“小鄭,雖然我們是第一次見麵,不管你說的話能不能兌現,我都要感謝你。至少在你的話裡,我聽到了真誠。你們是想讓我們撤離是嗎。不是我們不配合你們。實在是破家難舍呀。”王老太指了指院子裡的雞籠。
“農村就是這樣,每天都有乾不完的活。這些活你還扔不下。我跟你們走可以。可是雞誰來喂?家裡的活誰來乾。這裡的人生活都不容易。我們不是說舍了這些就活不了。但是我舍不起呀。”王老太說道。
“不是舍了就活不了,而是我們舍不起呀!”王老太的話讓所有人都動容。
貧困人家,生活是艱難的。也許這次撤離後的損失,不至於讓他們生存不下去。可是對他們生活的影響卻是非常大的。這種代價甚至可以讓王老太他們寧肯賭上自己的命。過去總是有人用舍命不舍財來形容一個人的吝嗇。
然而,那些過了今天沒有明天的人們,他們哪裡有能力有意願去承受這種多年積累下來的微薄財產的損失呢。這些財產不多,卻是他們的一切。這些財產毀掉了,他們這些年的心血也就全毀掉了。
“我知道舍棄這些對大家真的很難。”看著眼前的一切,鄭平被深深感動了。不論什麼時候,最理解窮人的,往往就是窮人自己。
鄭平出身於普通家庭,父母雙下崗,生活條件一般。對於底層人士的清貧與掙紮,鄭平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貧窮不怕,怕的是失去希望。王老太也好,黃大柱也好,在這裡,他們僅有的財產是未來生活的希望。沒有這些財產,也就意味著沒有了希望。
“生活對於一些人來是一個幸福的過程。對於很多人來說,則是一個艱難的過程。我們其實生活得都不容易。我信有著沉重的負擔。似乎我們天生就運氣不好,什麼好的事情都與我們無關。如果說,這是一個必然,那我們也隻能接受。但是……”鄭平頓了一下,拍了拍胸口,似乎在抒發著鬱結在這裡的悶氣。
“但是有的時候,本屬於我們的東西,卻仍然要被他人所掠奪。這是為什麼,難道是老天嫌我們還不夠不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