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回到順天府,好不容易回一次家的朱棣,可不想錯過這個放鬆身心的機會。反正監國太子朱高熾處理朝廷政務已得心應手,小胖子多操勞些,說不定還能減肥?
第二天中午,朱棣就跑到了慶壽寺,找了國師姚廣孝敘舊話家常了。
“老和尚,許久不見,想我了嗎?”雙手叉腰,朱棣跨步走來,身後跟隨的殿前抱刀衛無名,難得雙手空空的跟隨其後。
“想你作甚?你這皇帝老兒,天天惦記著戰場殺人,一身血腥氣,難聞死了。”坐在過道上的姚廣孝擺手嫌棄著,天上天下敢如此跟朱棣說話的,僅此一人。
“哈哈哈!就是殺孽太重,才跑來找你度度我,給我多念念經,做做法事,消災解難。”朱棣一屁股坐在了姚廣孝的對麵。
“說笑了,是老衲勸你發動的靖國難,塗炭了那麼多的生靈。度你?老衲怕是泥菩薩過江,連自己都難度過去吧?”姚廣孝談笑風生時,舉子落棋盤。
“正所謂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要不等你死的時候,把我的罪孽也一同帶走如何?”朱棣就像口無遮攔的損友,不吐不快。
“是是是,君要臣入地獄,臣怎敢不入?但帶不帶得走你的孽障,就看你懂不懂得見好就收了。”姚廣孝話裡有話。
“怎麼?我的大國師又想指教一二了?”朱棣心領神會。
“指教不敢當,你剛剛平定了韃靼,又給大明換來了數年的太平盛世。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但年年征戰,贏,苦百姓;敗,亦苦百姓。”姚廣孝給朱棣倒上了一杯熱茶,推到了朱棣的麵前,“收手吧皇帝,外麵都是仇敵,殺不完的。”
“你是躲在這廟堂裡天天吃齋念佛,與人向善。你以為我想去打,造殺孽?安南也好,這次的韃靼來犯也好,都是他們找事,我不回應,隻會讓人覺得我朱棣軟弱可欺。今天他敢踩我的腳,明天就敢殺我全家了。”朱棣端茶一飲而儘,略顯不悅。
“所以你就殺了他們全家,讓他們知道不能踩你腳咯。”姚廣孝笑了笑。
“今天你情緒不對哦,怎麼一見麵就找我茬?”朱棣有些詫異。
“最近老衲開悟了,多虧方淵那小兄弟,讓老衲明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瞻前顧後,才是痛苦的根源。釋放自我,惡心彆人,老衲快樂才是真的快樂。”姚廣孝哈哈笑了起來。
“聽乖孫說過了,你好像挺喜歡那方氏遺孤的?”朱棣好奇道。
“難道你不喜歡?此子的心境絕非凡人,隻言片語便讓老衲茅塞頓開,困擾了我多年的難題,都迎刃而解。”姚廣孝由衷肯定道。
“不瞞你說,我也挺喜歡他的。戰場之上,他帶兵如子,殺伐果斷,進退自如。比當年的我,也隻有過之,無不及。如果我能像他一樣年輕,定能一路征戰,目之所及都將變成我大明的疆土。”朱棣慷慨激昂。
“花無百日紅,人無再少年。我們都老了,老了就該享享兒孫福。”姚廣孝又給朱棣倒滿了茶水。
“你老了,我可沒老。我正值壯年,還能再活五十年,如何?”朱棣故意挖苦道。
“你厲害,你了不起。能活多久都是天注定,老衲早就看透了,趁活著時,擦乾淨自己的屁股吧。幾位子嗣間的隔閡,你需好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