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少女的祈禱發揮了作用,之後的好幾天都沒有發生什麼意外。509號順利地穿越了這個世界上、人類已知的、最深的海溝,從國屬的塞班島附近海域,突破了原來的第二島鏈。
當然,他們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後一批突破第二島鏈的人。戰前的z國利用自動工廠生產了整整十四年的無人機,其中有很大部分仍然在海洋裡遊弋著。經過這麼多年的圍追堵截,島鏈上的幾個節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落了下來,已經不再是它們的目標了。
戰後幸存的部隊認為,那些獵殺者或許會按照最後的命令繼續活動,它們可能會爬到敵國的岸上去,或者在那些國家的近海不知疲倦地搜尋獵物。它們的智商不至於和那個人工智能一樣厲害,都市圈遲早可以找到對付它們的辦法。
總而言之,大平洋這個大澡堂子裡最危險的敵人,應該隻是那群資料甚少突變體。
在把潛艇逛完一遍之後,薑鈴百無聊賴地回到了她暫住的小窩。
在這短暫的幾天時間裡,f4的四個人在f3尾部的貨用艙室裡,利用剩下來的廢舊品,搭建了幾個狹小的臨時宿舍。作為全艇上唯一的女性,她自然是得到了一些微小的優待。
可惜潛艇裡的娛樂方式匱乏,再加上單薄如紙的隔斷,哪怕有了獨立的床位,她也實在找不到可以打發時間的辦法,每天除了聊天以外,就隻能跑到筒艙那裡調試外骨骼。或許艇員們還有彆的娛樂方式,但他們的圈子可不是那麼容易加入的,薑鈴沒打算腆著個臉和他們摻合到一起。
老寧和肖政委都是大忙人,他們總是不在薑鈴的視線裡。而那個叫做老吳的沉默艇員,時常一聲不吭地待在某台外骨骼裡麵,乾些不為人知的奇怪勾當。
就連原本不在計劃中的那些設計師,也被安排了一些他們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到處檢查潛艇的各項參數,用於補充艇上傳感器收集不到的那部分數據。
他們每個人都找到了事情做,唯獨隻有薑鈴看起來像是個閒人。
她躺在一張由三個貨箱拚接起來的小床上,將自己的靈能力覆蓋到整艘潛艇上。偷窺他人的記憶,也是一種有趣的娛樂方式,更何況這真的是純粹的腦力勞動,消耗不了多少體力。
當然,大部分人的記憶都乏善可陳,處於馬洛斯需求等級的低段位的家夥們,腦子裡通常隻有一些美食、財富和澀澀的東西,偶爾嘗個鮮還算可行,但是看多了其實也就那樣。
薑鈴瞄準的是艇上的幾個老家夥,年紀越大的人,經曆自然就會越多,他們的記憶自然而然就附帶了傳奇色彩。
就比如隔壁的那個老吳。
他原本的理想是成為飛行員,從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來,他叫吳鷹。實際上,戰前飛行員的就業環境相當差,有人機能做的,無人機都可以做,而且它們做的比有人機更好。那時候的飛行員,隻能乾一些民航、私人直升機、或者運輸機相關的工作。
那些飛行器通常飛得很慢,坐上駕駛位之後,飛行員就像是一個看著人工智能操作的管理員,他所能做的,僅僅隻是充當一個人形的保險,亦或者有錢人的牌麵。
不過意外很快就來了,在一次訓練事故中,他的殘次品飛行座椅被甩到了海裡,在溫暖的海水裡泡了四天四夜。那真是驚心動魄的97個小時,吳鷹差點就被海裡的鹽分脫水成人乾了。硬扛著疲倦、恐懼、疼痛以及一大堆生理反應,他成功堅持到了救援的到來。
自那之後,他就迷戀上了潛水。
他覺得在水中懸浮、隨波逐流的時候,是一種更加自由的飛行。比起那種需要隔著一層金屬,不停承受過載的飛行體驗,深水自由潛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潛水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除開氧氣、壓力和少量的危險,確實比在天空上大角度機動要自由得多。
不過那是戰前的情況了,現在就很難說到底哪個更好一些。
老吳之後的經曆主要是一些交流性質的娛樂式深潛,他一直都沒得到一份像樣的工作,直到戰爭爆發。在登上509之前,他一直在參加東海站的建造任務。
薑鈴不太清楚老寧是怎麼看中吳鷹的,光是在他的記憶裡,就有不少經驗更加豐富的潛水員。如果隻是單純地評價老吳的潛水技術,他可能還不如和他一起工作的那些同事。所以至少在他的小圈子裡,他隻能算作一名普通人。
普通人得到高層垂青的機會鳳毛麟角,想必吳鷹還有著他的特彆之處,這讓薑鈴的好奇心騷動起來。
就在她打算再搜一搜老吳的深層記憶時,一聲輕咳,同時打斷了f3裡兩人的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