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裝備箱掉在哪兒了?我去撿回來。】薑鈴把裝著肖政委的外骨骼安置在漂浮物上,對他傳信道。
“不,咳咳,留下來吧。。。時間快要到了,海麵上的日出會很漂亮的。”
肖政委的手空抓了幾下,之後逮住了薑鈴的尾巴。
【那好吧!】
察覺到身體額外部位上傳來的異樣觸感,薑鈴恢複成人形,在外骨骼旁邊,尋了一處還算乾燥的地方,抱著自己的膝蓋坐了下來。
冰涼的海風輕輕吹拂過他們的位置,帶走了血肉與消化物的惡臭,讓這裡的空氣稍微好聞了一些。東方的海麵上出現了一絲暗紅色的光輝,那是經過冰帶與大氣層雙重反射的晨光。血色之光給天空塗抹上了一層血液,雲朵飄過,讓這些紅色的光芒更加凝實,仿佛就要滴落下來。它昭示著某種血光之災,讓絕望的人更加絕望。
“咳咳咳。。。。。。”
“老肖,你想要說什麼?”
“扶我坐起來。”外骨骼裡麵傳來了一些氣泡音。
薑鈴給他搭了把手,但更加劇烈的咳嗽聲伴隨著他坐直身體,一同出現。
外骨骼背部脫落下來一根圓柱體裝備,肖政委嘗試用已經變得不太靈活的兩隻手去抓,但很快就無奈地放棄了。
“你拿著。。。是裝備箱的定位器。”老肖說。
薑鈴從怪物屍體上拾起圓柱,把它擰動半圈,圓柱體的兩個圓麵立刻閃動起了紅光,她把定位器關閉,放在雙腿間的夾縫處。
兩人靜靜地看著遠方的朝霞,天穹之上變得越發豔麗,雲朵被逐漸鑲上了金邊。薑鈴的眼睛有些花了,她好像看到有人正站在天與地的交界處,朝著兩人的方向招手。
“真像啊。。。”老肖緩慢地說了一聲。
“像什麼?”薑鈴眨了一下眼睛。
沉默了好一會兒,在薑鈴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時,肖政委說道:“我的船長。我好像和你說過?那是我在海軍生涯裡服役過的最後一條船,船長是個典型的軍二代。我不是說他不好,我隻是說他誌向不遠,畢竟你也知道,總有不想當將軍的士兵,總有不想成為人上人的屁民。。。。。。”
他說話說急了,連喘了幾口氣,隨後用帶著老痰的嗓音繼續說:“那天也是這樣。火紅的天空,金色的地平線,平靜的海麵,微涼的海風,隻有時節差一些,那會兒剛剛入冬,還保留著一點秋熱。。。我聞到了牛排的味道,說來你可能不信,我那時候年輕氣盛,最喜歡吃烤了三分熟的、帶血的那種。船長會帶著我們幾個放屁都不帶響的參謀,用聚變爐的廢熱做燒烤。他真的是不怕死,要是那條管路出現了裂紋,我們一個也跑不掉。。。。。。”
“那是最後一餐。。。我被爆炸衝擊波撞暈了,去遲了一點。。。船長堵在餐廳的門口。我說來晚了,他說我來早了;我問有什麼要幫忙的,他讓我去甲板上看看。。。我到甲板上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見了,火焰把裝甲板烤得通紅,偽裝物冒著黑煙,到處都是被燒焦的雜物。。。我,我是個逃兵,他們卻說我是一個英雄!”
隨著太陽逐漸升起,老肖的說話聲越來越微弱,在某個時刻,他的生命光點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