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四十歲的黃忠唯一關心的隻有他兒子黃敘。這一路從遙遠的長沙郡來到雒陽城，路上折騰的已經是氣若遊絲了。
王霄沒急著回話，而是認真的給黃敘做檢查，之後才回應說“可以。”
八尺高的漢子，眼淚都落下來了。
他兒子從小就被大夫診斷活不了多久，硬生生的拖了這麼多年，都說已經是到了油儘燈枯。
王霄是唯一一個對他說能治的人。
“他的病時間太久了。病去如抽絲，至少需要一兩年才能好轉過來。而且以後也隻能是做個普通人，重活都乾不了。”
黃忠直接行大禮“隻要我兒能活下來，黃某這條命就是太尉的！”
從平一指那裡學來的醫術終於派上了用場。
先是用紫霞功護住心脈，再用各種草藥熬製湯藥內服，還有針灸等等手段輔助。
號稱死人都能救活的平一指的確是名不虛傳。
王霄回到府邸裡，貂蟬來侍候他吃晚飯。
“你有心事？”
看著身邊魂不守舍的貂蟬，王霄好奇的詢問。
“婢子無事。”
抬起手點了點她“說謊。”
吃完飯，王霄與貂蟬去花園散步“你覺得大漢的根基是什麼？”
心事重重的貂蟬想了想說“是陛下？”
伸手摘下一片葉子咬在嘴裡“劉姓皇族到處都是，這些年皇帝廢立頻繁，如果他們是根基，那大漢早就亡了。”
“這個國家真正的根基是幾千萬的百姓。隻有他們過的好，大漢才會好。至於皇帝，換誰坐都一樣。”
王霄頓住腳步，笑了笑“你覺得大漢的百姓們過的好嗎？”
貂蟬搖頭“我小時候家裡窮，一年到頭吃飽飯的機會都不多。家鄉那裡也有很多人吃不上飯，不得不賣兒賣女求活。這怎麼都算不上好吧。”
“的確是不算好。你活著就要吃飯，吃飯是為了能活下去。這是最基礎的追求。那你知道為什麼百姓們吃不上飯嗎？”
這話算是問到貂蟬的知識盲區了。
她後來被送入皇宮，最起碼不用擔心吃不飽飯。可民間的事情，她哪裡會懂。
“乾旱大水，蝗蟲兵災？”
王霄搖著頭說“乾旱可以興建水利設施，大水可以疏通河道。蝗蟲可以抓起來烤著吃，富含營養。至於兵災，國家安穩自然就沒有兵災。”
“真正的原因在於，百姓們沒無地可種。沒有地種糧食，自然就沒辦法收獲糧食吃飽飯。”
“至於為什麼沒有地，那是因為各地豪強世家通過各種手段搶了百姓們的地，然後逼迫百姓們去他們的土地上做農奴，生生世世都成為他們的奴隸。”
貂蟬想了想說“大人這麼一說，我想起來小時候我們村子裡一大半的地都在一戶劉姓人家的手裡。沒地的人都得去他們家裡做工。”
“土地兼並這個難題到了極致的時候，就會以黃巾的方式爆發出來。等到人死了一大半才會緩解。可要不了多少年，就會再次循環起來。”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要抑製豪強世家，把他們搶走的土地分給百姓們。可這些豪強世家們是不會放棄祖輩多少代才積攢起來的土地的。他們會用一切手段去阻止，哪怕為此弄的國家滅亡也在所不惜。”
王霄吐掉葉子，神色認真的看著她“你知不知道誰是豪強世家？”
貂蟬茫然的搖頭。
“朝中百官，十個裡麵有九個都是。你的那位義父，出身太原王氏家族，他們家的土地占了太原郡的一半以上。”
聽到這番話，貂蟬忍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她感覺王霄的話語意味深長，若有所指。
“我是良家子出身，最大的願望就是摧毀這些豪強世家，再次打垮草原上的狼群，重新收複西域。讓大漢再次偉大。”
“所以我，就是豪強世家的敵人，是他們的眼中釘，是他們欲除之而後快的人。因為我是為了大漢的百姓們在奔波，而他們，則是為了能夠世世代代繼續壓榨大漢的百姓。”
說到這裡，王霄上前靠在貂蟬的耳畔輕聲說“你義父讓你做的事情，你自己好好考慮一番究竟要不要做。”
貂蟬的腦海之中轟的一聲響。他知道了！
王霄轉身離開，留下貂蟬一個人在花園之中默然垂淚。
潛伏在王霄府邸裡的人給貂蟬送來了訊息，讓她找機會對王霄下手。
隻要能解決王霄，那他麾下的兵馬立刻就會解散。因為沒有誰的威望可以指揮他們。
至於何太後與劉辯，沒有了兵權的守護，他們隻能是任人揉匾搓圓。
因為王霄對待自己一直很好，所以貂蟬心中也在糾結。沒想到王霄居然已經是什麼都知道了。
貂蟬緩緩跪坐在地上，兩行清淚落下。
看著夜空之中的冷月，貂蟬緩緩下拜“蒼天在上，小女子究竟該如何是好。”
夜風襲來，半空中的冷月逐漸隱身在了雲層之後。
有侍女從附近路過，看到這一幕驚訝的捂嘴。
很快，貂蟬拜月的故事就在整個府邸裡流傳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