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江暮雲的話,四周的私鹽販子與苦力們,都是麵露哀容,甚至還有人想起家中之事,小聲的哭泣落淚。
氣氛渲染的很不錯,至少林妹妹這兒已經是有些傷感起來。
不過這份悲傷的氣氛,卻是被王霄的一陣嘿嘿笑給打斷。
林妹妹有些不解的看向王霄,這些人不過是求活的苦命人而已,何必苦苦相逼。
王霄悠悠然的說“月俸比照鹽丁,每次出活發一兩出門錢,完事再拿一兩腳錢,一兩茶水錢。每月至少出活一趟,也就是最少三四兩銀子收入。”
“逢年過節有額外的體恤拿,起步就是一兩銀子。若是被殺被抓,家中可得百兩紋銀的撫恤,有子者可子承父業。無子者,行會負責贍養孤寡,養老送終。”
眯著眼睛的王霄看向江暮雲“你們之中,哪怕是扛包的苦力,一年的收入也至少數十兩之多。你管這叫養家糊口?你們養的是什麼家,吉野家嗎?糊什麼口,三江口嗎?”
王霄這話一說,林妹妹立馬生氣了。
她不太清楚外麵的物價與生活水平,可知道自己的零花錢是多少。
林黛玉身為大家小姐,一個月也不過是二兩銀子的零花錢罷了。這些人之中,扛包的都比她有錢。
剛剛居然還為這些比自己收入還高的人傷心,林妹妹有一種被欺騙了感情的衝動。
“也是。”王霄似笑非笑的看著江暮雲“都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殺頭活,不給夠銀子,誰會為你們江家賣命。這種忽悠我的話,彆在拿來丟人現眼了。”
王霄是什麼人,他在萬千世界裡什麼事情沒見過,什麼事情沒遇過?
在他麵前玩心眼,耍心機,打感情牌什麼的全都行不通。
“在下與江行首絕無任何關係,在下是紹興人。”
江暮雲慣例的先撇清與江春的關係,之後才換了口吻“劍仙,你法力高強,我等隻有敬仰不敢有絲毫不敬。請開出價來,隻要能饒恕我等,哪怕是讓我等傾家蕩產也必當滿足劍仙所需。”
林妹妹又緊張了起來,下意識的擔心王霄被銀彈攻勢打倒,耽擱了她父親的事情。
‘若真是如此,那就再也不理他了。’
王霄翻著白眼“我要這銀錢有何用?金山銀山我也不看在眼裡。我隻是受人所托,打掉你們的私鹽生意罷了。”
“劍仙。”
江暮雲口才不錯,還在不遺餘力的勸說“我等雖然是私鹽販子,可卻是為了讓天下百姓們能夠吃得上便宜的好鹽呐。”
林妹妹下意識的想要緊張,不過有了之前的經驗,很快就回過神來‘這次不會又是在胡扯了吧?’
果然,王霄冷笑著說“彆扯了,官鹽為何價高而質差,還不是因為你們偷換官鹽變成私鹽販賣。在食鹽裡添加泥土沙石這種事情,不也是你們發明創造的嗎。”
“以前朝廷定價,質量穩定。全天下都沒有缺鹽之說。自從有了你們鹽商之後,鹽價高,參雜沙石泥土全都出來了。這些話兒忽悠不懂事的愚婦可以,在我麵前說這些,瞧不起我?”
林妹妹低頭紅了臉。
她之前差點也是認為私鹽讓百姓得利,那豈不就是成了不懂事的愚婦了嗎。
原來百姓們吃不上便宜質量又好的鹽,全都是鹽商的鍋啊。
該說的都說了,該求的也都求了。
可惜王霄軟吃不吃,鹹甜不進。
既不會被忽悠,也不要鹽商們的錢。
以往遇上這種硬骨頭,鹽商們的手法很簡單,直接處置掉就是。
可現在的話,人家是劍仙啊!
任憑江暮雲說的口乾舌燥,王霄就是搖頭不允。
看著一旁芒稻河內數十艘大船緩緩沉入河水之中,紅了眼睛的江暮雲冷聲開口“劍仙,你若是不給我們活路,那就彆怪我等為了活命拚死一搏了。”
‘嗆啷~~~’
王霄拔出了佩劍“說到最後,還不是要打。”
“誅除此魔者,賞紋銀兩萬兩!”
江暮雲一邊快速後退,一邊高高舉起自己張開的巴掌“戰死者,家中撫恤紋銀三百兩!”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而江暮雲開出來的賞格,已經不是什麼重賞了,完全就是給了在場的私鹽販子們一個完成財務自由的機會。
江南的地價一向都高,哪怕是大災之年,上等水田的出售價格,也不會低於五六兩。
現在的正常價格,大致是在每畝十二到十五兩之間。
就算是按照十五兩來計算,兩萬兩的紋銀,足夠購買一千多畝的上等水田。
如果換作普通田地的話,那就會更多。
在這個田地是立足根基的時代裡,一千多畝上等水田的地主,那就是真正可以整天吃喝玩樂的大地主了。
如果說之前私鹽販子還會畏懼王霄劍仙的身份的話,那此時王霄在他們眼中,就是改變自家命運,從此成為人上人的金娃娃。
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紅彤彤的,空氣都仿佛因為這緊張氣氛而凝固。
不知道誰先動起來的,隻聽到一聲呐喊之後,成百上千的人猶如潮水一般洶湧而來。
而這些人的第一目標,全都是不知所措的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