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陸嚴河一下坐直了。
這一聲“啊?”讓江玉倩疑惑,問:“怎麼了?這部電影有什麼問題嗎?”
陸嚴河怎麼都沒有想到,這部電影兜兜轉轉又到了江玉倩這裡。
“呃,前些天周長英導演還來找我,問我願不願意投資呢。”
江玉倩說:“這樣啊,那你投了嗎?”
“沒。”陸嚴河說,“很多人都跟我說這個導演儘量不要跟她合作,少來往,我就拒絕了。”
江玉倩一愣。
“玉倩姐,你想接《金衣背後》的續集,是為什麼?”
“我去看了這部電影,我覺得拍得挺不錯的,而且,我看評價都還挺不錯的,現在票房也有快四千萬了。續集劇本來找我的角色是女主角,你知道的,除了你找我的《電話》,我現在基本上接不到這種正兒八經的女主角電影,來找我的基本上都是花瓶角色。”
陸嚴河明白江玉倩的意思了。
其實,如果沒有周長英那一出,陸嚴河覺得《金衣背後》的續集對江玉倩而言,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項目。因為電影本身確實拍得不錯,而且,從正在上映的第一部來看,周長英是一個很會拍演員的導演。如果江玉倩沒有被忽悠,給她的角色確實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主角,《金衣背後》的續集是江玉倩目前能夠接到的最好的項目。
江玉倩問:“是周長英這個導演有什麼問題嗎?”
“我聽到的那些問題,其實跟演員和內容沒有太多關係,基本上是製作層麵的。”陸嚴河說,“這不影響你接這部片子。”
江玉倩有些驚訝,問:“你拒絕投資這部片子,還覺得這部片子值得我演嗎?”
“我拒絕投資是因為她打著我願意投資的名號在外麵騙彆人。拋開這一點,其實我自己是挺喜歡《金衣背後》這部電影的。它確實拍得不錯,以小見大。”陸嚴河說。
“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江玉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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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倩這個電話倒是提醒了陸嚴河,《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和《電話》這兩部電影的進度,也不知道到哪一步了。
《情書》這部電影帶來的壓力,讓陸嚴河和陳梓妍都決定及時調整思路。還是選擇“版權留在自己手上,製作和發行跟其他公司合作”的模式,這樣,自己省很多的事情,也不用麵臨一口氣吃成一個胖子的痛苦。
陳梓妍說:“《那些年》這個劇本,因為今年上市的青春愛情電影都撲街的原因,讓大家都有些謹慎,哪怕是你做編劇,但因為版權要留在我們自己手上,你的編劇稿酬也不低,各家公司目前拋出的條件,我覺得都不太行,還在拉扯。”
“《電話》這個項目的問題就在於,女主角江玉倩和王靜兩個人,不被他們看好。”陳梓妍說,“我們跟彆人合作的前提條件是這部電影要用這兩個女演員做女主角,製作公司基本上都沒有插手的餘地了,投資份額就那麼點。”
說白了,陸嚴河和陳梓妍這是麵臨了“既要又要”的矛盾難題。
版權要留在自己手上,投資份額又要占一部分,還把主要演員給定了,製作和發行這部分仿佛就是在找一個承包商了,風險太大,而利益空間太小。
陸嚴河說:“我們隻保留故事的其他衍生版權和續集版權,電影版權的收益還是按照投資比例共享的,不是嗎?”
“一樣,對他們來說,差彆不大。”陳梓妍說,“這些項目又不是那種十幾二十多個億票房的項目,目標票房都在2-5億這種區間,他們的盈利空間太小了,卻要承擔電影失利的巨大風險。”
陳梓妍所說的這個,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除非,他們願意放棄版權,隻保留一定的投資份額,那願意接盤的電影公司會多很多。
陳梓妍:“還有一個辦法。”
“嗯?”陸嚴河一愣。
“我們去收購一家製作公司。”陳梓妍說,“這樣我們就完全可以自己來製作電影了。”
為什麼之前一部《情書》就讓陸嚴河和陳梓妍感到招架不住?因為劇組的每一個人、每一個部門都需要他們去搭建。從無到有的一個過程,其實很難,也很費勁。
而如果他們有一家成熟的製作公司,那很多東西都是現成的、成熟的。
陸嚴河說:“收購一家製作公司,應該需要很多錢吧?”
“如果要收購一家能夠獨立拍攝和製作電影的公司,肯定要準備不少錢,我們不說那些大型的製作公司,就說中小型的製作公司,三十到五十人規模的那種,我們想要收購他們的話,至少三到五個億吧,靠我們自己的力量肯定不行。低於這個價格的製作公司,無法達到我們的要求,收購了也就是個擺設。”陳梓妍說,“但是,從長遠來看,對我們會是非常有利的一件事。很多的影視劇都可以由我們自己來製作,而不是要像現在這樣,跟各家公司不停地談判,談條件。”
“靠我們自己的力量不行的話,那這也實現不了啊。”陸嚴河說。
陳梓妍說:“有一個辦法。”
“嗯?”
“可以通過其他資本入股來籌措收購製作公司的資金。”陳梓妍說,“我們靈河影視製作公司成立以後,對我們靈河感興趣的投資機構和基金組織就不少,有好幾家都來找我聊過,之前我都暫時拒絕了,當時我們公司沒有一部作品麵世,人家開價不可能高。不過,隨著《人在囧途》電影的成功,讓擁有續集開發版權的靈河估值增長了很多,更不用說,它還有《武林外傳》和《魷魚遊戲》這兩個戲,以及《胭脂扣》這部電影。我們可以拿出一部分的股份去換取我們急需的現金流。”
商業上的事情,陸嚴河並不太懂。但是,一家公司想要做大做強,如果僅僅隻靠原始的積累,是很難彎道超車的,這一點陸嚴河也知道。
要麼,陸嚴河以後就不要以製作為事業的重心,仍然還是堅持以演員之路為主,製作隻是輔助配套。否則,真要去擁有一家屬於自己的製作公司,而且,還要製作影視劇的話,接受外麵資本的投資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收購隻是第一步,後麵拍攝影視劇,一樣需要大量的資金。陸嚴河跟陳梓妍合作的這家靈河影視製作公司,它的價值並不在製作和發行,而是在陸嚴河創作的這幾部影視劇版權上。沒有這些版權,它就是個皮包公司,是個空殼子而已。
陸嚴河陷入沉思。
沒有人願意做吃虧的傻子。
其他電影公司也不願意在版權不屬於自己的前提下,淪為陸嚴河他們的工具人,幫陸嚴河他們拍電影,好處拿不到多少,風險還要一起分擔。
目前的狀況,其實並不是無解題。
而是一道選擇題。
是選擇什麼都不做,暫時放棄一切計劃,慢慢積蓄實力。
還是選擇退一步,不保留影視劇的版權,以編劇或者加上主演身份去參與項目製作。
又或者,按照陳梓妍剛才說的,接受彆人的投資,用股權換現金,邁出一大步,購買一家製作公司,改變靈河影視現在的定位和基本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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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陳梓妍掛了電話,盧慶珍放下筷子,喝了口酒,微笑問道:“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又跟嚴河說到要融資了?”
“不是要融資,而是給他提供這個選擇。”陳梓妍說,“其實,講實話,嚴河未來到底會發展到什麼程度,這已經超出了我能設計的範圍了,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他才大四,大學都還沒有畢業,但是他事業上的高度已經到了我沒有辦法說我可以給他兜底的程度了。所以,我隻能把更多的選項給他,怎麼選,他自己做決定。”
“你讓他自己做決定,他未必能做得出來。”盧慶珍哭笑不得。
陳梓妍說:“總得學著做決定。唉,主要是這件事也要看他自己想怎麼做,無論他怎麼選,路都能走,究竟哪條路能走得更高,現在我也說不好。不如就讓他自己想清楚,他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盧慶珍反問:“梓妍,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從經紀人這個身份再往前邁兩步?”
“你知道的,要邁出這兩步的話,我早就邁了。”
“今時不同往日嘛。”盧慶珍說,“你自己也說了,你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陸嚴河這樣的藝人,他未來事業發展的高度,已經是你現在所不能想象的,不是嗎?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跟他一起往前多走兩步呢?”
陳梓妍沉默下來。
盧慶珍說:“你把選擇拋給他做,其實就是因為你潛意識裡覺得,他那個更輝煌的未來,你不會參與,對吧?”
盧慶珍的話直戳陳梓妍的心口。
陳梓妍無法否認這一點。
“我——”
“商永周也好,陳碧舸也好,你給自己找了一千個、一萬個理由,要跟他們分道揚鑣,什麼追求不同,階段不同,理想不同,我說直接點,你其實就是怕萬一有一天……”盧慶珍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她嘴快了,差點就說出了陳梓妍心裡麵最計較的那件事,“你怕影響到他們,你也怕他們回過頭來戴有色眼鏡看你,所以,寧願在最好的時候好聚好散。可是,陸嚴河的情況,你自己更清楚,他會介意嗎?”
陳梓妍深吸一口氣。
盧慶珍說:“如果你真的打算要像跟商永周、陳碧舸那樣跟陸嚴河分手,那我勸你還是早點給他打預防針,這孩子,他比你想象中的還要重感情。他現在還跟李治百、顏良住在一起,他願意去錄《年輕的日子》第四季,他太多的舉動說明了這一點。你的好聚好散,在他眼中,未必不是一種拋棄。”
陳梓妍捏緊了手。
“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
“早嗎?我覺得不早了,他登頂是遲早的事情了。”盧慶珍認真看著陳梓妍,“你趁早想清楚比較好。”
良藥苦口,良言一樣如此。
陳梓妍知道盧慶珍說的這些話,完全是一針見血地戳到了她的心思上麵。
她嘴上可以不承認,心裡麵也沒法否認。
“如果陳品河真的是他的親生父親,你打算怎麼做?”盧慶珍忽然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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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跟陳思琦認真地商量了很久。
對於他的苦惱,陳思琦沒有急於給出自己的建議,而是問:“關於成立一家能夠獨立製作影視劇的公司,很急嗎?”
陸嚴河想了想,說:“急倒不是很急。”
“我聽起來,之所以會要做這樣的選擇,是因為《那些年》和《電話》都沒有獲得一開始你們所預料的受捧,對吧?”陳思琦說,“其他的電影公司願意按照你們所預想的條件那樣接盤的,並不多。”
“對。”
陳思琦:“這就是我疑惑的地方,如果不是急於把這些片子拍出來的話,那何必要現在就做選擇呢?無論是自己做,還是給彆人做,現在的行情和明年的行情肯定不一樣。《人在囧途》隻是第一部,等《武林外傳》和《魷魚遊戲》播出,如果一如你之前所預想的那樣爆了,那現在彆人出的價格跟明年、後年彆人出的價格會是一樣的嗎?”
陸嚴河馬上聽明白了陳思琦的意思。
“第一,你們公司又不缺錢,第二,靈河影視製作公司成立一開始就是為了作為你劇本的版權方,方便參與到每一個項目的製作中。”陳思琦說,“那《那些年》和《電話》如果暫時找不到製作公司,就先放著,慢慢找好了,反正它目前也隻是一個劇本,並不會對你們造成什麼損失,等你把《情書》這個項目做完,你就有了一個合作過的班底,有了拍攝一部影片的經驗,到時候你無論是去找彆人來導演這些項目,還是休息好了,自己來導演這些項目,都完全可以。在我看來,這並不是需要現在就做出一個選擇的時候。”
陸嚴河若有所思。
陳思琦:“就像我一直想要在海外出版《跳起來》的Moo,這麼久了,也還沒有特彆實質性的進展,那也沒有什麼好著急的,就備著這個計劃,後麵再不斷地嘗試,不斷地想辦法唄。你在演藝圈的立身之本可不是編劇,也不是製作人,你最重要的身份是演員。沒有你作為演員的成就,你就算是一個著名編劇,也不可能拿到現在的條件和待遇,可如果你現在就去正兒八經地經營一家製作公司,我說實話,你前不久還因為工作太多、太雜,壓力過大,過度焦慮呢?”
陳思琦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她不希望陸嚴河現在把步子邁得太大。
主要是沒有必要。
明明穩紮穩打也可以走在最頂尖的位置,何必冒風險?
出於私心,陳思琦也是希望陸嚴河不要太忙,太累,又弄出之前壓力過大、表情失控的事情來。
陳思琦:“你看《跳起來》的團隊,是慢慢搭建起來的,一點一點地擴張發展,雖然速度慢了點,可至少每一步都可以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你可能還沒有聽說吧?鬱江主編的那個電子雜誌《ar!》,已經出現內部扯皮的問題了。”
“啊?怎麼回事?”陸嚴河問。
陳思琦說:“鬱江也想要模仿我們《跳起來》做自媒體,各個平台都要做,招了很多人,但是,因為都是新成立的團隊,每個人負責一攤子,結果,彼此之間爭廣告、爭作者、搶版麵……內訌嚴重。這事還是子杏姐她原來的同事私下告訴她的。《ar!》現在內部是一團亂麻,據說到現在收支都還沒有平衡,葉脈網每一期都在虧錢。”
陸嚴河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這可真是——”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陳思琦接道,“彆的就不說了,這種極速擴張的結果你也看到了,就算有錢有人,也不意味著就能夠團隊作戰。沒有團隊精神、不能夠掌控的團隊,隻是一盤散沙,不斷地給你惹麻煩而已。”
聽陳思琦說完,陸嚴河心中有了主意。
資本有資本的玩法,可是,他從來就沒有掌握過資本的玩法。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開始,他就一直在遵循著老老實實、一步一個腳印的信念,穩紮穩打地走到了今天。
陳思琦說得很對,未來怎麼樣,誰也說不準,但至少現在他完全可以再從容一點,慢一點,主動權握在手上更久一點。他是處在上升期,越到後麵,他的籌碼就越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