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裡,陳珩緩緩睜開眼。
兩道遮掩不住的精光率先從他眸中放出,迸射出三尺有餘,灼灼輝盛,竟把洞壁上數根燃燒的油燭都壓得一黯。
直至過了數十息,
他雙目精光才漸漸散去,眸底又重回到平日裡那幅深暗無瀾的模樣。
“胎息成就,性根自現,接下來就該籌謀一門練炁術,去行那煉精化炁之事了。”
他舒展肩臂,周身骨骼登時發出竹節生長似的鏗鏘爆響,劈裡啪啦。
在心念操持下,體內如爐如象的氣血隻一個震蕩,就將三丈內的灰埃雜塵儘數粉碎排開,仿佛一頭山野大獸在扭動爪牙,要發出撲擊。
陳珩從未感覺自己像現在這般好過。
無論氣血或精神都旺盛炙熱,有如夜間星火。
舉手投足,一拳一指間都攜著駭人的磅礴巨力,擊穿木石,彎折金鐵也不過是等閒。
這便是單臂一晃、三馬不過的神力。
隻可惜這間洞府裡並無鐘鼎類的千斤重物,可以讓陳珩切實的稱量力道,他若想如此施為,唯有去往養歧峰下的大潭,才能如願了。
那處大潭下沉埋了數百個五千斤的大石球,乃是古均一一親自削石所成,專用來供眾多練炁道人操使的。
至於練炁一境的玄妙,又與胎息大為不同。
胎息境界——那絲常駐於身的先天氣感雖然能人使肌體康泰,氣力大增,卻也會隨著時日增長而漸漸衰敗,最後落得個流逝了乾淨。
這也是那些證得胎息的武道大宗師們雖享有一百五十壽數,卻還是漸漸老病,最後不免歸於一抔黃土的原因。
然而仙道修士不同。
他們能以練炁術打通小身小天地與現世大天地間的橋梁,從而抵達練炁境界。
而到了練炁境,便可煉化外界無窮無儘的靈氣,用來彌足自身有限的胎息。
有外界天地靈氣做補充,體內那絲先天胎息之炁非但不會衰敗,相反會隨著練炁術的精益,變得日益茁壯。
甚至於最後魚龍一躍,將體內先天胎息之炁升格成為真炁。
也正是因著有無儘的外界靈氣做彌足,練炁修士更顯神異。
非但可以將胎息隨意收回放出,驅策法器、離地飛行,吐焰驅光……
就連養歧峰大潭裡五千斤重的巨石,要將它們憑空托舉出潭水,對於練炁境界高深的道人來說,也並非什麼難事。
……
“煉炁術,練炁術。”
陳珩抬了抬手指,將那柄與他在一真法界內相處了多日的長劍隔空攝過來:
“若胎息還大致算是不假外求,那麼練炁,就是借天地用?
借自然靈氣、借丹丸、借外藥、借一切能壯大先天胎息的所有,再一次茁壯形體,最後依著練炁法門的高下衍生出不同真炁,這個,就叫做築道基?”
他注目長劍片刻,朝自己又一斬,但這一次卻沒有絲毫血液流出,隻在手心留下了道淡淡白痕。
不過兩個呼吸。
連那白痕也消卻不見了。
“胎息成就,便從此脫離了凡體,身若金鐵,果然不差。”
陳珩又好奇揮了幾次劍,力道一擊更勝一擊,直至將胎息裹於劍身,他手心才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而隨著這次揮劍。
他能隱約感覺到體內的的胎息似乎少上一絲,就那麼消失不見。
“難怪胎息境雖然壽有一百五,但從軍的武道大宗師卻還是鮮有活過一甲子者……不成練炁,便無從茁壯自己的胎息,這胎息之炁,是用一分,就少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