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
周行靈大驚失色,連聲叫了幾句,都未有理睬。
“大師兄,哈哈!你完蛋了!”有白鶴洞的弟子幸災樂禍“若是被祝師妹稟給蔣穀師叔,你少不得又要被責罰!”
“這也能怪我?難道不是怪陳師弟?”
周行靈一瞪眼,萬般無奈。
“為何要怪我?”
陳珩搖頭。
見祝婉芷已是走遠,衛令薑也並沒有多留的心思,見陳珩隻來得及衝自己略一頷首,便被周行靈一眾人簇擁著離開。
她輕輕笑了笑,便也從寶聚齋中走出。
街麵上依舊是人來人往,一派熙熙攘攘之景,好不熱鬨。
她懷裡的青枝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像條死魚一樣瞪著大眼睛,迷迷糊糊,可還未走出寶聚齋多遠,青枝突然嗚呼了一聲,猛得將脖子一伸,精神大振。
衛令薑也恰時停住腳。
在轉角處,一個穿著淡紫色繡裙,濃黑烏發上斜插玉釵的嬌俏少女正靜靜候在那裡。
衛令薑目光隻是略停了一下,也不多留,徑自便從她身邊越過。
“溫師姐就沒什麼想同我說的嗎?”
見衛令薑對自己視若無睹,祝婉芷揚起下巴,心有不甘,道“你和師兄才相識幾日,又能了解他的多少性情?!為什麼就非要同我搶呢?”
“那你又有多熟識他?我知曉他的總歸比你要多……他也比你所想的要更無情。”
“無情?那溫師姐知道嗎?師兄曾被玄真派的晏蓁強擄一事?”
祝婉芷突然冷笑一聲。
這時。
衛令薑驀然停住。
“師兄年少時便遭此大厄,出身淒苦非常,師姐若隻是想玩玩便罷,我勸你最好還是收了這份心思。”
見衛令薑終於有了絲動容,祝婉芷凝視著她,一字一句道
“我雖與師姐隻有幾麵之緣。但也知師姐素來待人都是冷若雪霜,視一切都如若無物,又何曾有過什麼溫柔小意?你莫非以為自己真能同師兄這等性情的人,結下什麼善果緣法嗎?!”
衛令薑神色微微一僵,抱住青枝的雙手不自覺用力。
“……”
青枝雙眼猛得一凸。
然後慢慢翻了個白眼,舌頭也吐了出來。
“你我不過萍水相逢,你對我又有幾分了解?更況且。”
幾息後。
衛令薑冷冷凝視著祝婉芷,道
“莫說我與師弟之間清清白白,就算真的有什麼,又哪輪得到你來這裡大放厥詞!”
說完這番話後,衛令薑也懶得再多留片刻,沒有看祝婉芷一眼,轉身便走。
祝婉芷怔了怔。
這少女眉頭然後就微微顰了起來,一時默然無語。
……
……
夜深。
紅葉島,仙客居。
一道白色遁光從雲天之上一閃即逝,旋即便穩穩落在了這間客棧外。
待得陳珩走上仙客居五層後,可還未等他走到門旁,分開房門時,相鄰處,衛令薑突然就像兔子一樣冒出了頭。
“師姐……”
陳珩微微吃了一驚,拱手道“夜深如此,師姐還未就寢嗎?”
“法……法衣。”
衛令薑難得囁嚅“你——”
“法衣已購得了,‘甲鐵衣’,下品符器,三道天寶大禁。”
陳珩搖頭道“說來也是荒唐,這類符器在先前除去苗南峰那些賊寇時,我便曾得手過一件……隻是當時不知懷悟洞主的心思,也不知他要重開‘懷悟洞’,如今再購置,符錢卻是翻了一倍都不止,卻是虧了。”
“你已買下來了?”
衛令薑一時怔住。
她心猛得跳了跳,原本伸出的手也悄悄縮了回來。
兩人相對而立,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場中驀得沉默非常。
陳珩見衛令薑出神盯著地麵,像是那裡長出了朵花一般,遲疑了一下,還是向她告辭,然而在他將要關上房門之際,衛令薑冷不丁開口。
“師弟……你覺得我的性情,很是不好接近嗎?”
在忐忑問出這句話後,卻良久沒有聽到聲息。
衛令薑有些無所無措地抬起腦袋。
隔著一臂的距離。
陳珩隻是靜靜地在看著自己,他那雙烏沉的眸子不知藏了什麼思緒,隻像一方不知幾許邃深的潭淵。
“師姐,你的心亂了。”
陳珩喉頭微微動了動,聲音依舊是淡淡的,聽不出什麼
“這是修道的大忌……”
未等衛令薑再說些什麼,他已沉沉掩上了門。
而衛令薑在屋外久久不語,過了好一會,才也回到房中。
“沒送出去啊?”
廂房裡,在床上翻跟頭打滾的青枝看著她手裡握著的袖囊,大叫道
“我們可是特意又折回去,把那件‘璿璣寶衣’買下的,那小子就這麼不給麵子?!”
“不是沒送出去,是……”
衛令薑一時語塞。
幾息後,她眉眼緩緩低垂了下去,笑道
“夜深了,你不是一直吵著要睡覺嗎?快去睡吧。”
……
而僅在一牆之隔。
陳珩從乾坤袋中取出兩壇酒,置在茶案上,原本躺屍中的符參老祖頓時歡呼一聲,去了泥封,便趴在壇口,將半邊身子探進去暢飲。
“內魔?還是心魔?”
看著這小小老者狂飲的模樣。
過了許久,一旁蒲團上,陳珩突然開口問道。
“既是內魔,也是心魔,百怪千奇,無孔不入,這是阻道的妨礙,專要壞人道途的!”
符參老祖抬起頭,打了個酒嗝,道
“你可想好了嗎?”
陳珩垂下眼簾,沒有回應。
屋裡亮著琉璃獸首燈,忽然爆了一下燈花,映在牆麵上的人影瞬間就被拉得恍惚斑駁。
良久後。
他才開口道
“我明白了。”
符參老祖頗有些不解其意,但待他望過去時,陳珩已在蒲團上入定了。
符參老祖聳了聳肩,也便再次朝壇口躬下身子。
……
……
數日後。
一真法界內。
陳珩手上的印決突然一頓。
旋即,便有萬簇焰光從他身內竄出,頃刻便將這具心相燒成了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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