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萬頃,洪波浩渺。/br此時將身立在極天高處,四邊望去。/br見這方莽莽無際,仿佛聚八極之所有靈秀幽姿的仙家澤國,著實是風光獨好,瑰麗宏大,叫人見之難忘。/br而大澤當中雖是存有諸多的水府精舍、大小浦嶼、懸空仙島。/br密密麻麻,如星羅棋布。/br但最過惹眼的。/br卻還是九座燦若列星、碩大無朋的巨島。/br每一方巨島當中,都有摩天高嶽聳出雲表,山中隱隱可見數之無儘的樓台宮觀。亭閣重闕。/br玉宸九殿。/br九山九島——/br陳珩所化的劍光在空中隻略一停頓,便挑定了方位,直往西北處的巨島行去。/br那正是九殿當中道錄殿的所在。/br非僅是二十五正法。/br玉宸的一應神通秘術,道法典籍,也皆收錄於此殿當中。/br而他的劍遁儘管是迅快無倫。/br但這方宵明大澤,也著實是廣袤無邊……/br足是行了好一陣功夫,陳珩才將劍光微微一斂,落到了一座矗立峰頂處,有煙霞丹嶂罩身,瑩然鮮潔的二十四角玉樓麵前。/br此時的二十四角玉樓麵前,已是有幾道遁光起落,若火霞燒天,似月華徹地。/br顯是同陳珩一樣,俱是來此觀經的玉宸弟子。/br“陳師兄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br一個本是抱著雙臂,在同幾個雜役道人吩咐事由的道錄殿執事見雲中似有赤虹盤旋,動若流火。/br旋即劍光隻一閃一隱間。/br玉樓外的那片空地,便是現出了一個紫衣道人的身形來。/br那執事見狀將喉頭未完之話止住,腦中細細思忖半晌,很快便也對上了麵容,恍然大悟。/br他揮手令那幾個雜役道人散去,便微微笑上前,打了個稽首,高聲言道。/br陳珩見此人態度熱絡,倒也是大袖抬起,稽首回了一禮,同他攀談起來。/br在言語當中,他得知此人乃是道錄殿執事之一,喚作吳嶠。/br此人也曾在下院修行過,後來雖未有幸爭得十大弟子席位,拜入玉宸上宗。/br但好在機緣巧合下,在出山遊曆時候,偶然發覺了一處魔道高人的遺府。/br因吳嶠當時的那點道行,莫說將遺府當中的物什拿得在手。/br便連府外禁製,都是難破開。/br在思慮再三後,吳嶠還是決定將遺府的訊息上交給幾位上師和監院,由他們來自決。/br如此施為,雖令得吳嶠少上了一樁大造化,但同樣也是讓他得了幾位上師和監院的人情。/br在因年歲超出,而不得不離開下院後。/br多方出力之下,吳嶠也是進了九殿當中最為清閒的道錄殿。/br非僅每月的祿錢不少,還成了道錄殿有數的執事之一,身份清貴。/br在不明此間緣由的外人看來。/br倒著實是交上了大運,撞上仙緣了……/br而這時。/br在一番攀談過後。/br吳嶠也是敏銳察得陳珩今日來這二十四角玉樓,應當是為了觀閱正法。/br他心中不禁閃過一絲豔羨意味,但還是很快便將心神收拾好,親自上前領路。/br將殿門處的禁製揮開,把陳珩引進了二十四角玉樓當中。/br而在陳珩去後不過數息功夫。/br雲中又有一聲清越的劍嘯聲音響起,將攔路的雲氣一氣割開,同樣快如電光流火,須臾便是落到了玉樓外的那片空地。/br“陳珩……他今番來此,應是為了二十五正法中的三經罷?”/br隨著青芒緩緩隱去,那股衝天的鋒銳之意收起,和立子身形也是從中緩緩現出。/br他看向玉樓處,眸光微微一閃,心下暗忖一聲。/br這時也有一個道人自玉樓當中走出,快步朝和立子迎去。/br不過未等他開口問詢。/br和立子便掏出一塊令符遞過,淡聲道:/br“我來取那本《白虎七殺劍經》,令符在此,爾可自驗。”/br那接待迎客的道人聞言心下一驚,但也不敢耽擱什麼,忙雙手將令符接過在手。/br待得用術法驗過無誤後,又從袖中小心翼翼掏出一枚金箭,低語幾句,便望空擲去,令其在雲中傳上幾轉,便倏爾沒了行蹤。/br“那本《白虎七殺劍經》畢竟乾係不小,還請這位師兄稍待則個,不妨暫移尊步,去偏閣中用上些茶水?”/br道人對著麵色漠然的和立子賠笑一聲,忙道。/br“茶水便不必麻煩了。”/br和立子微微頷首後,也不多言什麼,隻負手朝眼前的二十四角玉樓望去,打量著這座玉宸派的華美經樓。/br而不多時,半空當中忽有一道尖嘯響起。/br先前道人拋出的那支金箭竟不知起於何處,帶去一道流虹,如風馳電掣一般,又投了過來。/br待得將金箭接過在手,看清了附在箭矢上的一封批文後,道人不禁瞳孔微微一縮。/br當他目光再落於和立子之身後,又是多上了幾分顯而易見的熱絡。/br“請!請!”/br道人打了個稽首,滿臉堆笑道:/br“那本《白虎七殺劍經》便在第九層處,還請這位師兄隨小道一並前去!”/br和立子點頭,將袖一撥,便隨著道人一起走進那座二十四座玉樓,身形瞬被氤氳光霧所吞,再也不見。/br……/br……/br奇光泛彩,華彩鮮豔。/br在進入到二十四角玉樓的刹時,腳下隻微微一晃。/br再睜眼時。/br自己便已是置身在了一口極為寬闊廣袤的洞窟當中。/br懸五彩燈,燃九光焰。/br種種光流璀璨,倒是將這片原本空闊寂寥的所在,點綴得甚是明亮堂皇。/br而在洞窟的兩側,又被精心鑿了出密密麻麻,成千上萬的壁龕。/br在每個壁龕當中,皆是存著一卷玉簡,在放射芒光。/br一眼望去仿佛萬星爛然,射目非常,著實難以窮儘!/br“敢請教吳執事,此類生靈便是書靈?”/br陳珩這時眸光一轉,落向前處,不禁微一揚眉,向身旁的吳嶠多問了句。/br洞窟當中,除了密密麻麻的壁龕和幾個正在觀經的弟子之外,還更有一類奇異生靈。/br其外形隻是一團青煙,卻偏又生有隱約口鼻等。/br可以輕鬆飄蕩虛空當中,穿行有無,口吐人言。/br在不遠之處,一個頭戴羽冠的玉宸弟子似對那生靈開口吩咐了幾句。/br旋即那生靈便飄飛上空,轉了幾轉,自幾口壁龕當中將裡內玉簡取出,恭恭敬敬遞上。/br吳嶠順著陳珩視線看去,不禁一笑,道:/br“陳師兄明鑒,此類生靈便為書靈之屬,乃是被我殿的上真長老特意點化而出,靈智與常人相較,也是分毫不差的!/br因這經樓中的道書典籍著實浩如煙海,乃我玉宸的萬古珍藏。/br若欲親力翻尋,倒的確是一件費時費力之事。/br在這等時候,隻需將欲觀覽的書目道出,這些書靈自會上前,將相關的玉簡帶來麵前,可省去一番大功夫。”/br這時,吳嶠伸手一招,便將一個書靈喚過,再隨意吩咐一句後。/br那書靈便將身形飄去一口壁龕,將裡內玉簡裹在身內,送至了兩人身前。/br“果真是仙家巧術。”/br陳珩一笑,道。/br而之後。/br又據吳嶠的言語,陳珩也是得知。/br這二十四角玉樓裡,共是分十三層洞窟,每一層洞窟的所藏都不儘相同。/br且愈是往上。/br洞窟中的所藏之物,也便愈是貴重!/br上層洞窟中的典籍非僅是需要道功兌換,才可觀閱。/br而若是觀經之人的身份、地位不到。/br縱然是道功足夠,卻也是無法開禁,不能夠暢然一覽。/br也就是這第一層洞窟,其所藏的玉簡相較更上層而言,並不算貴重。/br才沒什麼禁忌,可以隨心所欲。/br而在言說一番後。/br吳嶠又是在前領路,兩人拾級而上。/br直至得行將進入第十三層時候。/br吳嶠忽後退一步,駐足不前,笑道:/br“陳師兄既是欲觀閱正法,還請上前罷,至於我的身份,卻是不好更進一步,若是遭來責罰,那便不妙了。”/br“多謝吳執事了。”/br陳珩抬手為禮,同吳嶠道謝過後,他便也將衣擺一撩,大步向前行走。/br而一進入到第十三層洞窟。/br眼前的卻不再是四處飄飛的書靈和密密麻麻的壁龕。/br唯見湖光淨如素練,綠煙紅霞,迷漫百十餘裡,絲柳毿毿,魚龍躍波。/br一派好景風光,叫人心身不免一鬆。/br陳珩打量一眼,便也知這應是內景天地的妙用。/br這二十四角玉樓自外觀望而去,才僅十丈高下,占地也不算廣袤。/br但一入內,便是足足分有了十三層洞窟。/br而每一層的遼闊寬廣。/br都是不下於他的長離島!/br似如此的仙家之術,也的確是玄妙難言。/br這時,他見湖心處有一方小木亭,被一頭大龜托定,雖被重重湖煙所遮,但也隱約是能看見亭中擺著一張矮案,幾隻蒲團。/br一個老者正端坐其中,自酌自飲。/br陳珩心下一動,將劍光一催,來到了亭前。/br而裡內盤膝而坐的老者微微一笑,將酒壺隨意放下,手朝一個蒲團指去,便示意他入內一敘。/br老者耳大鼻隆,額高眉闊,鶴氅芒鞋,絲絛係腰。/br他身後負著一個大黃葫蘆,裡內隱有風雷隆響聲出,雖是窸窣,卻也是令人不由心下一凜。/br“凡來這十三層的,皆是欲換取我玉宸的二十五正法。”/br老者在陳珩行禮入內後,也不急著開口,而是上下打量他幾眼,才開口問道:/br“老夫見你身上氣機,還隻是洞玄中人,洞玄煉師便可進得我這道錄殿的經樓,還直入此層。/br若老夫所料無差的話……你應便是這一屆的大比魁首了?”/br“前輩果真慧眼如炬。”/br陳珩起身一笑,將道錄殿的那枚魚形符詔取出,交予老者之手。/br“這一屆的十大弟子,倒是有些意思……”/br老者將符詔接過,看了一轉,又點出一道靈光注入其中。/br見符詔表麵緩緩浮出了一層瀲灩霞色來,他才方點了點頭,將其收入袖中,對陳珩言道:/br“你既為大比魁首,憑此身份,自可從二十五正法當中任擇一門用於修行,不知你又中意何法?”/br而不待陳珩開口。/br老者便一搖頭,笑道:/br“倒是老夫糊塗了,你如今初入上宗,怕是也對我玉宸的二十五正法,了解不多。/br既是如此,不妨先看個大略的簡述,再來作決斷也不遲。”/br一句說完,老者將袖一動,身前的案上便瞬多出了二十五隻玉簡。/br陳珩見狀倒也不故作姿態,上前稽首致謝過後,就一一翻閱細看。/br而遇得不明之處時候,那老者也會出言指點,陳清利弊,將其中關竅同陳珩道個仔細。/br終於。/br在二十五隻玉簡都被他一一閱畢後。/br陳珩心下也是有了決斷,不再遲疑,拱手道:/br“啟稟前輩,弟子欲換取《玄中太無自然開元經籙》,還請前輩成全!”/br“三經中的《玄中太無自然開元經籙》?”/br老者看他一眼,微微頷首,也不多言什麼。/br……/br……/br事實上。/br對於選擇這門正法,在來道錄殿之前,陳珩心中便已是有了決斷。/br他如今的道書《兜術天王神宗玉書》並非是全本,隻能修行到洞玄三重——先天金汞境界,便再無以為繼。/br至於修得到洞玄三重之後。/br要如何以秘法炸碎腹下的龍虎爐鼎和鼎中金汞,令其與炁海混一。/br如何去調和身神水火,臻至那心體圓融境界。/br又要如何去籌措那凝丹時候的十三味大藥。/br令其不損形質,變成結金丹時候的助力……/br對於這些。/br《兜術天王神宗玉書》卻皆未提及。/br這也是君堯的用意,想要他以玉宸的秘法,結出玉宸派的上品金丹。/br如此一來,/br陳珩才算是徹底打上了玉宸的烙印,成了玉宸真正的自己人!/br既是這般。/br那縱太乙神雷、梅花易數等大神通再是厲害。/br陳珩此行目的,卻也僅是三經而已!/br但在修行道書之間,也是存著屬相之分。/br有風雨雷電,毒厲刀兵,星辰日月,陰陽五行種種。/br對於修道人來說,改換修行所用的道書,並不算什麼大事。/br但唯有修行道書的屬相前後無差。/br那才方為最佳。/br不會損耗絲毫元真!/br而陳珩此生修行,無論《神屋樞化道君說太始元真經》還是《兜術天王神宗玉書》,都是溟涬無涯,混沌太虛之屬。/br不分陰陽,不入五行。/br如此一來。/br在玉宸三經當中,符合此屬相的,卻也唯有《玄中太無自然開元經籙》了。/br而這時,在聽得陳珩的決定後;/br對案老者隻伸出一根指頭,遙遙朝他眉心觸去。/br霎時間。/br陳珩隻覺腦中轟然一震,無數蝌蚪文字如泉奔湧而出,劇烈搖撼心神。/br視野也是一陣陣模糊,似有數之不儘的混沌玄氣忽然周流浮沉,無首無尾,清濁不分。/br隻是一個眨眼間,便徹底遮去了一應清晰景狀,蔽日遮天,唯剩有一片渺然莫測。/br……/br……/br合一/br(本章完)/br(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