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陳珩見自旋螺金殿飛出之人望去年紀應在三十上下。
頭戴青紗一字巾,身穿貫陽寶衣,寬袍大袖,手執拂塵。
其賣相倒是不俗,有一股出塵之氣,氣息飄逸。
此時他腳下踩一道碧油油,滑膩如羊脂乳膏般的遁光,對著麵前的玉宸諸修打了個稽首,笑言道
“在下阮亮,乃是怙照上宗治下,蛇龍山的洞玄修士,久聞玉宸的道法厲害精妙,阮某可是心癢不已。
今日恰是得此良機,不知哪位玉宸的道兄肯上前賜教一二?”
於世通先是瞥了那叫陣的阮亮一眼,旋即才看向陶瑱,笑了聲
“你這老魔倒是有閒情,這要學世俗王朝間的那些攻伐之事,先行陣前鬥將?”
“左右無事,不妨看看小輩弟子的手段。”
陶瑱道
“當然,於世通,你若是不敢,老夫自也不會強人所難,那便各自退去,整兵備戰罷。”
“此激將法也著飾實太拙,既你已迫不及待想要上一個難堪,本真人也非那不講情理之人,如你所願便是!”
於世通搖搖頭,看向殿內,道了一聲
“眾弟子聽令,誰能為我誅殺此獠,本真人便計他一功!”
這語聲宏大如天嶽,似在眾玉宸修士耳畔響起,隆隆回蕩,震得人心頭不禁一凜!
而此音一出。
主殿內的玉宸中人還未如何。
但偏殿裡的道脈修士,卻大多是神情振奮,眉宇間浮出了一抹喜色,躍躍欲試。
“石印觀項瓊,願為於真人效勞!”
不多時,便率先有一道高亢語聲響起。
旋即一道青色遁光倏爾衝天而起,從中顯出一個負劍道人的身形。
“此人兼修了劍道?”
叫陣的蛇龍山阮亮見項瓊通體的氣機鋒銳,如一柄出鞘長劍,寒意森森。
且背上負著的那口長劍也是寶光燦然,顯是一件不俗的符器,心下暗道了一聲,倒也是了然。
不過縱然如此,他心下倒也沒有畏懼之意,隻是微微提起了個小心。
劍道修行,唯有到了第四境,修成了“身劍如一”手段,可以施出劍遁來,才方是劍修真正顯威風的時刻。
要成了不少修士的心腹大患,堪稱強絕無比!
至於四境之下的修士,雖可煉就劍氣駐身,但至多也僅是一樁厲害手段。
雖然難纏。
但也並非沒有抵禦之法……
而很快。
在兩人略一見禮過後。
石印觀的那位項瓊終是忍耐不過,率先輕喝一聲,掐了個印決,背後長劍便“錚”得發一聲響,化劍虹一道,自朝向阮亮脖頸斬去!
“小道耳,且看我如何踩著你的腦袋,來揚我聲名!”
阮亮心下一笑,袖袍一抖,便放出數十枚石丸,遊走身周。
這是一副成套的符器,喚作子母飛靈石,乃蛇龍山的一樁獨門手段。
其非僅可以用來攻伐、護身種種。
在萬不得已時候,還可自爆了殼膜,放出石丸當中隱秘埋藏的那一縷“蛇龍神煙”,用來汙穢真炁和符器。
甚是厲害。
少有失手時候!
一時之間,隻見劍虹忽來忽去,時東時西。
與數十枚石丸擦出來星火點點,極是刺目,恣意潑灑,如雨繽紛而落。
可饒是項瓊如何使力,將飛劍舞成了一團銀光。
卻奈何那些子母飛靈石總能在千鈞一發之際,將飛劍穩穩截下,不令其進入阮亮身周。
場麵便微有些陷入了僵局。
一時之間。
勝負難分。
“若這個石印觀的項瓊是打著鏖戰心思,欲消耗真炁,以此來勝過那個阮亮,這倒是可行。
我觀他麵目間清氣盈盈,道基應更在阮亮之上。”
飛宮內,看著外麵戰況,沈澄微一搖頭,同陳珩言道
“依陳師弟來看,這項瓊和阮亮之間,又是誰勝誰負?”
“若是比拚真炁,項瓊自是要勝過阮亮一籌,隻是這等修士之間的鬥法,往是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陳珩道
“想必那個阮亮也是知曉自己在輸在道基上,必不肯同項瓊纏鬥。”
沈澄聞言來了些興致,將視線又投去天中。
而不過數息功夫,隻見阮亮忽捏了個法印,於是正與飛劍纏鬥的數枚子母飛靈石便輕輕一顫。
眨眼便有裂紋現出,狠狠爆開!
隨著“轟隆”一聲。
數股腥煙猛烈騰起,撞破大氣,直朝向飛劍裹纏過去,快若奔雷閃電!
將滿空都是熏染成了黃黑兩氣,甚是惡濁的模樣!
阮亮這一手可謂猝不及防,不少人還尚未反應過來,飛劍便已是被腥煙所吞,心下不禁訝然。
“成了!”
一艘白骨飛舟上。
見得此幕,幾個蛇龍山的修士皆是暗自握拳,臉上流出振奮之色。
子母飛靈石之所以是蛇龍山修士的一樁厲害手段,非僅是其材質堅硬,可以同飛劍硬碰硬,不損分毫。
還因每一顆子母飛靈石中,都藏有一縷“蛇龍神煙”。
此煙煉製不易,需用種種鐵砂、毒物和人獸的精魄厲魂來當作主材。
一旦放出,便可輕易腐蝕修道人的真炁、軀殼,陰毒無比!
項瓊與阮亮已是鬥了許久,卻一直是在用飛劍手段攻殺。
若能夠汙了項瓊的飛劍,那便等若是廢去了他的一條臂膀!
那此局的最後勝敗。
便也不必多言了……
而今日這戰局不必尋常,隱隱關乎兩宗真人的顏麵,且阮亮又是頭場。
若他能夠得勝,不僅自個要揚名,說不得也會讓陶瑱滿意,將蛇龍山這個名字暗暗記下。
那時候。
才是真正有受用不儘的好處!
而在一眾蛇龍山道人的希冀中。
未幾息功夫。
那渾濁煙光便被罡風吹散,露出了裡內飛劍的模樣來吧……
“怎會如此?”
有蛇龍山道人吃了一驚,心下訝然。
隻見項瓊的那口飛劍依是好端端,靈光皎潔,並未被“蛇龍神煙”汙去了形質。
定目細觀過去,在飛劍周身飛有一片指尖蓋大小的靈葉,正放射祥雲。
其態浩虛縹緲,好似可使惡煞冰消瓦解,一派清寧意味。
“這子母飛靈石雖是你們蛇龍山的隱秘手段,少有人知曉其中門道,但不巧,我石印觀曾有一位前輩,便被這等陰詭手段暗害了。
他老人家在壽儘坐化前,曾留過言語來,叫我等後輩提防一二。”
項瓊自得一笑,飛劍嘯鳴一聲,又震開雲靄,朝阮亮疾斬而去
“如今你的那點小心思已被看破,又能如何,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原來是得了提點,難怪……”
在阮亮見“蛇龍神煙”的突兀一擊未能夠建功,倒也不驚訝。
隻彈指又發出數枚子母飛靈石,朝飛劍迎去。
這石丸藏煞的手段雖是隱秘,但在大宗和世族眼中,不過是小技罷了。
在多年過去,也是被傳開甚廣。
這項瓊能夠看破他的心思,並不足為奇。
而在又鬥了數合之後,阮亮終是抓住了項瓊氣機轉運時候的一個疏漏,更不猶豫。
揚手便劈出一道黃光,果斷將項瓊打得跌落雲頭!
若非身上有寶衣護持,隻怕項瓊在這一擊下,縱然不死,也是要去了大半條命。
“這位石印觀的項兄,承讓了。”
阮亮本還想乘勝追擊,將被打落下雲頭的項瓊斬殺當場。
卻見此人已慌忙摸出數張符籙,拍在了身上,又將飛劍召回,急匆匆朝玉宸陣營逃去。
如此情形。
顯是追趕不及了。
他遂也將心頭殺意按定,大笑一聲,將遁光瀟灑一兜,回了怙照一方,分毫不留戀。
“石印觀項瓊,此人當真是個十足蠢物!
分明道基更要勝過那個阮亮,卻隻顧顯擺,純以飛劍術應敵,就這等三腳貓功夫,也敢拿出獻醜嗎?!”
望著項瓊狼狽逃來的身形。
飛宮主殿內。
鄧雲籍冷笑一聲,不屑道。
另一位金丹真人王森也是搖頭,默然不語。
“我聽過這個項瓊名字,此人年歲也不比陳師弟大多少,自幼便是在觀中長者的萬般嗬護中養大,也聽慣了吹捧之言。
今日之事,是他自視太高了……”
王森歎了口氣,道。
而主座處的於世通神態倒無什麼變化,依是淡淡,看不出什麼喜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