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難之後,仙業自顯,自此壽與天齊,跳出生死門戶,喜得長生不老!
以人身而登天階,憑有窮而窺無窮,便正是這般!
此時在腦中沉吟過片刻後,陳珩也是緩將一身磅礴法力收起,微微一笑。
他自杏黃蒲團上起身,向外間行去。
當日在結丹成功後,在符參老祖的帶領下,他也是去拜見了太符宮的符愚道君,親眼見得了這位大神通者尊容。
而因不好違背這位道君好意,陳珩也並未急著回返宵明大澤,又在陽壤山中盤桓了幾日,熟悉新得的法力境界。
不過如今足是十五日功夫過去,他已將自身道行打磨的圓融如意,法力收發隨心。
再停留下去也並無意義,那便也到該請辭的時候了……
“以往的道術,如先天大日神光、四山鬥決種種,眼下於我已不再合用。
而紫清神雷下卷,神水神火,劍道六境,以及五老天官大手印等仙道神通……這些皆是我金丹之後的護道之法,需得尋個時日,好生修持一番。
且據派內規矩,丹成一品者,可從門中二十五正法任擇一門,用以修行。
不過我已有《玄中太無自然開元經籙》,不缺根本修行法,那麼這一次機會……”
陳珩心思轉動,在分開了門戶後,視野之中隻見晴光萬頃,好似海中巨潮在粼粼浮動,炫彩迷離。
偶有鶴唳聲發於九霄之外,立時惹得群山響應,回音久久不絕,極是悅耳。
曜日浮輪,徘徊雲錦……眼前的確是一派春和景明之象。
陳珩駐足欣賞片刻,將衣冠袍服整上一整。
他剛欲去拜見請辭,卻方腳下一動,眼前諸景就倏爾一變。
等到再定住身形時,他已是來到距陽壤山腳不遠一片高聳石林,落進了另一處地界。
“不必多禮了,去罷,去罷,勿要讓我那個老友等急了。”
符愚道君聲音遙遙傳來,笑道:
“陳珩,你我今後還有相見之期,在丹元大會上,便看你神通了!”
陳珩不敢怠慢,朝向太符宮方向肅容稽首一禮,以示鄭重。
而待得再抬眼時候,麵前天地已是一片寂然,再無什麼聲響傳來。
“老友……”
陳珩垂睫掩住眸光,心下暗道:
“丹元大會嗎?”
……
……
浮雲高卷,好似堆雪一般,晶瑩皓白,隨大風搖擺飄蕩,時聚時散,變滅無定。
陽壤山一座峰巔上。
見符愚道君收回目光,道情頭陀搖了搖頭,將啃了一半的朱果拋回盤中,抹嘴言道:
“正統仙道的丹成一品,倒也不多見,若無意外的話,他應是你們丹元大會的下屆魁首了?你們玄門好似上幾屆便是勝,這一屆若還嬴,又是玉宸嬴,先天魔宗處豈不丟份?”
“玄魔之爭,哪是那麼淺顯的東西?”
符愚道君也不正麵應答,隻轉目盯著道情頭陀看。
直至頭陀自覺尷尬了,低頭抓臉時,他這才收回視線,誠懇規勸道:
“頭陀也不必再東拉西扯,旁側敲擊。
丹元大會乃是胥都天的頭等重事,它同罡氣層、無底山、北戮州的那尊河圖大豁王傀一般,都容不得外人窺伺分毫,這是八派六宗當年共同簽過的契。
我知你心中好奇,想探尋丹元大會的真正根底,但似這念頭,還是儘早收了為好。”
道情頭陀被他一語喝破了心思,雖有些遺憾,但到底也知曉個中厲害,隻緩緩歎了口氣,無奈點頭。
“這麼多年下來,你們八派六宗當真是愈發可怖可畏了……”
道情頭陀嘟囔一聲,自袖中摸出一隻小匣來,道:
“你這老兒,多少年的交情了,也不給我些情麵?拿著罷!”
符愚道君接過一看,匣中正是陳象先所求的那粒圓行**丹,不禁白眉微挑。
“這是?”他問。
“法聖天那邊又有符詔過來,過段時日,我隻怕就要去麵見夏稷,不能夠在此躲清閒了。”
道情頭陀搖頭:“圓行**丹煉製不易,便是以我能耐,少說也得幾百載功夫……所幸我手中還有一粒餘剩,看在陳象先帶來的謝儀豐盛,還有你這老兒的顏麵,那我手頭這粒,便先給他用罷。”
“伱真要赴法聖天這趟渾水?”符愚道君皺眉。
“受人活命之恩,不得不去,終究還是要臉的……”
符愚道君本是欲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還是一語未發。
在沉吟片刻後,他忽對道情頭陀肅聲開口:
“雖說眼下陣營相違,但夏稷的確為天下雄主,以你的丹道造詣,想必夏稷也不會將你遣去陣前衝殺。你既執意要去法聖天,那到時便不要輕易出麵了,我會同玄魔兩處的人招呼幾聲,還有……”
“何必為此過分憂心?能不能打起來,都要兩說,法聖天同諸宇都對峙多久了,你見哪方是動了真火?若到時候劫仙老祖肯親自出馬,下場調節,說不得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道情頭陀嬉笑打斷。
符愚道君聞言沉默,隻微微搖了搖頭。
“看你這樣子,似乎太符宮也真打算摻上一腳了?”
見自己老友這般作態,道情頭陀心下微微凜然,忙開口詢問。
“你若是問起丹元大會、罡氣層這些,因法契約束,我倒不好開口,但關於此事,我卻可同你交個底。”
符愚道君白眉聳動。
他那一貫和藹親善的臉上此時也是不見半絲笑意,目光凝重至極,咄咄逼人:
“若夏稷手中之物真是道廷昔年的那樁重器,莫說劫仙老祖下場。
便是太素丈人、火龍師、天門子、商洛公、大玄尊元母、正虛姬氏這些道廷舊部彼此不計前嫌,傾巢而出,都來劫仙老祖身畔助拳,也難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道之爭,我輩便是身死道消,也勢必要與其做過一場!”
道情頭陀喉頭一動,心頭不由得生起了幾許寒意:“可太符宮素來是淳道,即便將來新天當道——”
“當年道廷的那樁大謀劃若真能成,太符宮會得法外開恩?”
這一回是符愚老祖冷聲打斷,斬釘截鐵道:
“劫波之下,誰又能獨善其身?!”
道情頭陀嘴角動了動,麵露苦澀之相。
半晌後,他才悵然搖頭,合掌輕歎道:
“此番大劫一起,眼見地水火風失序,不知又要有幾多宇宙破碎,天地沉淪?
隻歎運數茫茫,運數茫茫嗬……”
……
與此同時。
陽壤山腳的那片石林。
當陳珩剛欲拿出遁界梭挪移遠去時,忽有風聲自前處湧動驟響,澎湃如潮奔浪湧。
他舉目望去,未見其人,卻先聞其聲。
“陳珩,還請留步。”
雲上那人麵露微笑,略頓了一頓後,又道:
“還有遁界梭,當真是許久未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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