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醒來是什麼時候,隻知道要趕往醫院,順帶抱著那雙紅色高跟鞋。
趕到了醫院,我先去找了方父,給了他幾份早餐。他臉上滿是憔悴,坐在方母病床邊守候著。方父方母昨天從常州跑到無錫,再從無錫飛到了深圳,而方母也倒在了醫院上。
我感到痛苦不堪,明明不該這樣的。
“叔,你回去睡覺吧,我來。”我對這位嘴夾著煙,但沒有點著的男人說道。
“小陳,我老婆我自己會管,你去囡囡那裡。政府來過一次了。”他掩麵而泣,抬起頭,眼紅紅地看著我。
“他們來做什麼?”
“暴雨,高速坍塌一塊,就囡囡她命不好,不是你的問題。”
我點點頭,抱著那雙高跟鞋到監護室外麵,一個護士急衝衝地推著車進去了。我在外麵連忙問道“她醒了嗎?我能不能進去?我要給她高跟鞋。”
護士一臉冷淡無情地對我批評道“你是白癡嗎?不知道監護室裡麵不能進家屬的嗎?感染了怎麼辦?”
我不語,抱著高跟鞋,又坐回了監護室外麵的椅子上。坐在椅子上,度日如年,每一刻都是煎熬。
似乎是政府的人,又來了,問我跟監護室裡麵的人是什麼關係。
我沒有回答他,猛地站了起來,將其中一個領頭的推搡到角落裡,哭著罵道“豆腐渣工程,偷工減料,我要去紀檢舉報你們!讓你們都進去蹲白房子,蹲監獄!”
“先冷靜一下。”
其中一個人推開了我,說“是這幾天下暴雨的問題。我們是來談一下賠償事情的。”
我像是被揪住了心臟一樣,又一次推了過去,“賠償?我不要賠償,我要她好好的。”
但我又被拉著按回了椅子上,“冷靜一下,冷靜一下。”
我推開了將我按在椅子上的人,對著他們叫喊道“你叫我怎麼冷靜,有種你讓你老婆去死啊。”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
我剛要繼續回,卻被剛來的薇薇捂住了嘴巴。
“陳銘,彆跟他們吵了,沒用的。你要相信靜靜她會醒過來的。”
我不再說話了,薇薇捂著我的手也軟了下來,而他們像完成任務一樣地說了幾句好話,拍幾張照片就離開了。
我抱著懷裡的紅色高跟鞋,這雙高跟鞋本就應該穿在丫頭腳上的,但這一切都成了泡影。看著看著,我眼睛又發脹起來。
我就這樣坐在乾冷的椅子上,幻想著要是沒有這場意外那該多好。
不知不覺,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見到了兒子兄弟,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著他的手,問道“你有辦法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是我最相信的人了。”
兒子兄弟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我放開了他的手,不再說話了,隻是盯著那雙高跟鞋……
……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踢開身邊的瓶瓶罐罐,起身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去拿了幾瓶啤酒,想繼續喝。
恍惚間,又似乎有個女人的聲音叫我彆喝了。我說“是你嗎?我就知道,上次也是喝醉了,是你扛我回去的。”
“是我,薇薇。”薇薇要將我扶了起來,我推開了她,又躺在了住所的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