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爾斯港是軍港，為了應對和黑廷斯王國的大戰，所有民船早就被分流到了其他港口。
外加在暴風雨天氣裡大多數艦船都已經返回港口，隻有極少數巡航艦還有他們放出去的海燕等飛行馭獸，依舊在錨地外的海麵上遊弋。
但防禦重點始終都是北方的鐵錨灣和南方的黑廷斯這兩個假想敵。
怪獸之海雖然危險，但在過去的黑暗千年時代，【白銀律法】、教會、守夜人始終都死死鎮壓著整個舊大陸，一共也沒有出現過幾次大規模的海怪暴動。
除了需要穿越環流帶的遠洋艦隊之外，沿海國家的巡航艦和海軍士兵們早就忘記了怪獸之海的恐怖。
也難怪【永夜女王】和【熊人】會迷信教會擁有救世的能力。
畢竟人家已經強盛了一千多年，用一千年時間打下的思維鋼印，一時半會兒難以消除也十分正常。
許多人都不信隻是當了不到百年世界霸主的白頭鷹會重新跌落王座，又何況是千年的教會呢？
但他們卻完全忘記了超凡世界的定律“世界上永遠不變的東西就是變。”
國家間強弱的消長尤其是這樣。
黑暗千年已經結束了二十年，無數征兆已經預示著大變在即，但被慣性思維主導的卡爾馬海軍依舊沒能適應這種變化。
於是，海上的巡航艦第一個倒了大黴。
轟隆！
有噸位不高的小型帆船被大型種海怪從水下直接頂得離水飛起，在半空中就“哢嚓”一聲斷成了兩截。
船上的水手哀嚎著掉進了波濤滾滾的海水裡，還沒等淹死，就已經被海怪一口一個分食一空。
有的船下忽然伸出無數觸手，一眨眼就卷走了大半船員，甚至將整艘艦船都給強行拖進水裡
頃刻之間大片的海水都被染紅，場麵慘烈至極。
但這麼一點人顯然滿足不了它們的胃口，鮮血也澆滅不了它們骨子裡對陸地生物的仇恨。
等發現前麵法羅群島上大麵積的人類聚居區，尤其是人氣旺盛的軍港時，獸潮立刻全都躁動起來。
一馬當先的巨型種海怪【遠古龍王鯨】一聲長吟，第一個撲向了托爾斯軍港。
嗡——！
【王權鐵律·北地法典】的律法網絡震鳴，一個野獸般的嘶吼聲在所有人耳邊回蕩
“快，把我們儲備的【龍糞藥劑】全都倒下去，這裡是海灣，暴風雨短時間內衝不走藥劑。
各炮組全體進入炮位，裝填灼熱彈。
自由開火！岸防炮和戰列艦全都給我開火！隻要那些海怪露頭就給我把他們全都送進地獄！”
這個時候，意識到大事不妙的【熊人】尤裡西斯早就帶著自己的近衛軍殺到了港口上的要塞棱堡，下令全體開炮。
轟！轟！轟！轟！轟！轟！轟！
頓時，無數道火線化作怒龍，交織成嚴密的火網，將前方翻湧的漆黑大海完全籠罩進去。
岸防要塞炮比起戰艦優勢要大的太多。
再狹小的陸地也遠比戰艦的操縱空間更大，可以一次性燒紅幾十顆灼熱彈備用，不用擔心會不小心引發殉爆。
穩固的陸地沒有海上的顛簸，讓要塞炮的精準度大大提升，正常的精銳炮手都能抵得上【炮術專家】。
最重要的是，一級戰列艦的主炮也不過42磅，路上的要塞炮卻輕輕鬆鬆可以達到驚人的68磅。
如果算上射程更近，專門用來破壞防衛工事的大口徑臼炮，則能達到驚人的108磅！
就算長相亂七八糟的海怪本質也是血肉之軀，沒有用炮彈也打不死這一說，更不需要派出一堆鐵人跟怪獸“哐哐”打近戰。
受不了【龍糞藥劑】刺激的普通小型種眷族隻要跳出來，身上立刻就多出一片血窟窿，刺鼻的焦臭味立刻彌漫整個海灣。
卡爾馬聯盟主體作為世代生活在苦寒地帶的灣民，在戰鬥力方麵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而且這都是【永夜女王】和【熊人】精心培養，準備統一灣民五國的嫡係。
如果這次來的全都是被汙染成的普通海怪，幾百頭大概相當於幾百艘普通巡航艦或者武裝商船的程度。
就算破壞力驚人，卻大概率無法在這支海軍的保護下覆滅軍港。
隻可惜，這裡麵還隱藏著更加狡猾的大型種和巨型種，甚至悄悄摸過來的某“大善人”。
沒有【海嗣】指揮，那拜倫就是臨時指揮官。
哪裡可能這麼容易就讓他們輕鬆過關？
一開始用美人魚王國對付獸潮的辦法，這次又果斷拿出了表弟分享給他的，【海嗣】攻城的戰術。
“洋流加速！”
每一頭海怪都有操控洋流的基礎能力，即使被汙染的個體能力再弱，這種級彆的數量聚在一起也足以引發一係列自然災害。
以領頭的【遠古龍王鯨】為首，海怪們身上的靈光驀然集中到一起，泛著黃綠色的大浪頓時騰起七八米高，推動獸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襲而至。
轟隆隆
近距離突防時，仿佛一道無可抵禦的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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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防要塞炮的口徑再大，火力再猛，一分鐘的射速最多也就是兩三發，哪怕交叉火力也擋不住這種賴皮打法。
獸潮硬抗兩輪齊射，隻是被打死了十幾頭普通海怪，就已經跨越了一公裡的火炮最大射程，殺到了駐軍和沒有來得及離港的卡爾馬艦隊麵前。
哢嚓！
一隻擁有巨大口器，身體由無數環節構成的大型種海怪【博比特蟲】從海底張開嘴巴，一口就將一條單桅縱帆船咬成兩半。
七八隻【大盔螺】在海麵排成一列尖角向前，加速衝鋒，化身無堅不摧的攻城錘，將擋在它們前麵的戰艦撞得支離破碎。
一群色彩豔麗的【噴火魚】一同噴出含磷物質，在空氣中形成一片綠色的火雲，落到戰艦上連暴雨都澆不滅
比剛剛海怪被灼熱彈轟炸時更濃重的焦臭味、還有戰艦上連綿不絕的慘叫聲讓陸地上的守軍勃然色變。
沒能出港就意味著無法擺開陣型，安置在兩側船舷的艦載火炮也難以集中火力瞄準海怪。
好像兩個人決鬥，一個人手裡的火槍卡殼，還沒等修好，就被對方掏出皮實耐造的狼牙棒打了一個滿臉開花。
曆史上有太多艦隊在錨地中就被敵軍包圓兒的慘烈戰例，他們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同時，千百道水槍從海中激射出來，專門瞄準沿海岸線布防的各大炮位。
就算精度堪憂，但破壞力卻極為驚人。
犀利的水刀輕而易舉就能將人體切成兩段，順便在青銅、鋼鐵材質的重型岸防炮上留下深深的切痕。
更有許多因為受到【怪獸之母】生態圈汙染長出腿甚至是蹄子的海怪徑直衝上海岸，向著作為指揮中心的大型棱堡發起衝鋒。
尤其是以兩隻色彩豔麗的螳螂蝦為首，每一拳都能打出太陽表麵的溫度，雨水都幾乎被它們打成了等離子衝擊波。
頂著棱堡中的炮火，一下又一下轟擊在傾斜的厚重城牆上，火光炸裂，碎石、泥沙簌簌而下。
“支援，請求支援！”
不用【熊人】尤裡西斯開口，軍港的衛戍司令就啟用自己的權限向後方發出了求援令。
但是他們自己都對求援的結果不太樂觀。
法羅群島其他島上的駐軍應該會來，暫時還沒有集結完成的其他嫡係部隊應該也會來，但是永夜半島上的其他領主未必會積極響應。
儘管卡爾馬聯盟的【北地法典】是舊大陸所有絕對君主製中最絕對的君主製，君主的權力比其他國家要強不少。
但軍隊製度跟黑廷斯原來的體製也差不多。
海軍針對的是外敵，主要由國王出資組建。
名義上是他們個人的私軍，效忠對象也不是國家，而是國王本人，
但陸地上的領主們實力根深蒂固，如果沒有太大的變故，如黑廷斯接連內戰死掉大半，隻有讓陸軍歸屬於各地的領主，才能給他們足夠的安全感。
軍隊歸屬的不同，自然導致各方割據成了一個個利益不同的國中之國。
當然啦，在這個時代還沒有清晰的“民族國家”的概念，自由民、農奴大多隻知有領主，不知有國王。
甚至一個貴族或者國王可以同時是好幾個國家的領主。
王室絕嗣之後，找個不會說本國語言的外國人來繼承王位都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要不是因為這一點，【熊人】尤裡西斯也當不上聯盟王儲。
目前除了正在著實從硬件到軟件，全麵建設現代國家的拜倫之外，其他的大多數統治者都還沒有覺得這種情況有什麼不對。
但一旦遇到緊急軍情的時候，響應“征召”的速度卻有可能決定國王的生死。
這也是現行體製下，國王們需要承擔的風險。
【熊人】尤裡西斯深知，國內局勢因為擁有強宣稱權的【戰爭魔女】薇爾莉特、【狂獵之王】拜倫而越發撕裂，兩年前被壓下去的新教思潮重新抬頭。
最近甚至都有人公然宣稱既然卡爾馬三國可以聯盟，那灣民五國為什麼不能？
聯盟不是沒有【藍龍王】嫡係的繼承嗎？乾脆五國聯盟，大家共同推選一位合適的國王。
言下之意，就是不接受【熊人】成為他們的新國王。
“統派勢力”急速抬頭，全都是【熊人】潛在的反對者，甚至是下一場王位戰爭的死敵。
再加上【永夜女王】還帶走了兩位王國守護中的一位，領主們失去了來自上層的大半壓製。
指望他們主動來救援根本就不現實。
想到這裡，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酷
“不要怪我，你們既然不來，我就隻能讓這些海怪去找你們了。
君王雖然是國家的守護者，但是你們這些領主更應該是君王的羽翼啊。”
抬手從自己的儲物奇物裡取出了教會支持他的兩件聖遺物之一【神後芙麗嘉的梳妝匣】。
從外表看起來是一件鑲嵌著各種華麗寶石的金質匣子。
顧名思義，這是當年灣民神王【預言、王權與狂獵之神】沃登的妻子神後芙麗嘉遺留的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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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子裡曾經裝著芙麗嘉的神國“金霧宮芬撒裡爾”，由海洋、雲霧、以及無數的金銀珍寶組成。
此時半神神國的底子還在，珍寶卻早就流失大半。
但隻要打開它依舊可以獲得十二種權能“話語、仁慈、給予、參謀、愛情、讚許、誓言、真實、異議、守護、聰慧、信使。”
本來這些權能都曾經屬於神後的神性化身，相當於她的十二位侍女。
如果有本質相近的神明接收這份遺產，就有可能重新召喚十二侍女，甚至補完殘破的神國“金霧宮芬撒裡爾”，拿來充當晉升半神的根基。
而使用它的代價也很簡單，就是獻上財富，能滿足神後虛榮心的龐大財富！
【熊人】尤裡西斯臉頰上的橫肉跳動了一下，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因為教會財政緊張，實在用不起這件寶物才會借給自己。
等還回去的時候，教會不光得到了寶物，還得到了裡麵的財富。
【熊人】連忙搖搖頭，把這種褻瀆的想法從腦子裡甩出去。
掏出早就為襲擊黑廷斯準備好的軍費，將一袋又一袋金幣“嘩啦啦”地倒進匣子裡。
大概吞下了幾萬枚金幣，梳妝匣才漸漸亮起，從中跳出十二個金色光點。
尤裡西斯一揮手，其中的【異議】、【守護】、【信使】三個光點就飛出棱堡，在獸潮頭頂轟然炸開。
一瞬間就將大約半數海怪的眼睛染成了金色，將它們變成了自己的“死亡信使”。
“可惜，隻要遭到攻擊，控製效果就會被動解除，不然就可以讓它們自相殘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