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裴岑身為戶部尚書,手中權力不及吏部尚書,所擁財富不如工部尚書,還整日需為那千瘡百孔、入不敷出的國庫填補窟窿,甚至因不能按時發放俸祿、軍餉而遭人責罵。
但他卻是最了解這個國家之人,其所在的戶部也是整個大越最為重要的部門。
裴岑地位卓然,既非白黨,亦非閹黨,然而兩黨皆不敢輕易招惹於他。
無他,隻因河東裴氏根基深厚至極,任誰都惹不起。
裴家已有五百多年的曆史,而大越建國不過二百年而已。
裴家曾出過三位皇後,十幾位丞相,其底蘊之深厚,可想而知,又豈是楊家、郭家這類暴發戶所能比擬的,他們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
“公主、冠軍侯前來寒舍,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當得知裴幼薇和秦毅一同來訪,裴岑親自出門相迎。
裴岑四十三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
他身形挺拔,微微發福。方正的麵龐上,雙眉濃密如墨,細長的眼眸仿若深潭,沉澱著歲月賦予的精明與威嚴。
額頭上數道淺痕、微微皺起的眉頭和有些蒼白的麵色,是多年操勞留下的印記,而這些絲毫未損其與生俱來的尊貴之氣。
“裴尚書言重了!”秦毅抱拳說道“在下此番冒昧來訪,實是叨擾了!”
“裴三叔,我可是許久未曾吃過您家的桂花糕了,不知是否還是從前的那個味道!”
裴幼薇少時常來裴府,而後遊離江湖去了燕山,便多年未曾回京城,更莫說來裴家了。
“公主的喜好竟是多年未變!”裴岑捋著修剪得極為整齊的胡須,笑吟吟地道“至於味道有無變化,公主嘗嘗便能知曉!”
幾人有說有笑,邁步進入府內。裴府的裝飾算不上奢華,然而在布局與設計上卻極為用心,整體風格簡約又大氣,真可謂是一步一景。
來到會客堂屋,幾人閒聊幾句後,秦毅說到了正題。
“如今,陛下欲將都城遷到南都,全然不顧北地百姓的生死,致使民怨沸騰。”
秦毅頓了頓,滿是憤恨地說道“陛下自登基以來,親近小人,疏遠君子,驕奢淫逸,賣官鬻爵,引得民怨四起,流民紛紛揭竿而起,荒人更是長驅直入,險些就攻破了京城。”
“如今,荒人雖退守幽州,但他日必會卷土重來!”
“為了大越基業,為了大越百姓,我與兵部尚書李萬年,刑部尚書張徹,欲聯絡百位官員,立太子為帝,不知裴尚書意下如何!”
秦毅緊緊盯著裴岑問道。
“既然有這麼多官員參與,也不差我一個,侯爺何必專程跑一趟!”
裴岑臉上並未露出驚訝之色,而是淡然一笑道。
顯然他已經收到了消息。
“我對河東裴家那是萬分敬重,尤其是‘重孝守訓,崇文尚武,德業並舉,廉潔自律’這十六字家訓,令人欽佩,足見裴家先輩的非凡智慧!”
秦毅侃侃而談,將裴家的曆史詳儘道出。這番話,不僅讓裴岑滿臉驚訝,就連裴幼薇都驚得張大了小嘴,仿佛見了鬼一般。秦毅居然比她這個裴家人還要了解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