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地方上工作的複雜性,陳青峰可是心知肚明。
再高的層次,上輩子陳青峰就沒有接觸過了。
也許接觸過,但那都隻是遠遠的旁觀,以前一號首長也曾經來古城視察過。
那時候陳青峰是作為安保人員在外圍維持秩序的,連邊兒都靠不上去。
所以,當大官到底什麼感覺?陳青峰是不知道的。
不過這輩子兩世為人,公道的說,在省廳機關工作雖然忙碌,而且所抓的都是大案要案,但其實這些工作比起基層來說還要相對輕鬆一點。
原因就在於,基層工作的複雜性往往超出人們的想象。
就比如喬大年,陳青峰聽喬大年抱怨,但他比喬大年對這起事件的理解還要深刻。
能夠經年累月拖下來的陳年舊案,有哪一起案件是容易的?這裡麵又摻雜了煤礦,各方勢力相互混淆,也許表麵上看隻是一起刑事案件,可背地裡……
西山省那樣的地方,幾十年之後人均收入還有城市麵貌依舊不怎麼樣,可是當年最早一批靠著煤炭發家的人卻已經遠走他鄉在帝都,安家落戶。
陳青峰依稀記得房地產暴漲的那段時間,有很多操著西山城口音的商人開著幾十輛悍馬,一路去售樓處拎著編織袋買樓。
當時甚至還有媒體報道此事。
可見煤炭的利潤之高,還有這裡麵案件情況的複雜性。
所以陳青峰作為朋友理應提醒一下喬大年對於這些案子不要過於樂觀。
“老喬,咱們以前是一個學習班的,那個時候你就在市局工作,我呢,那個時候隻是獻禮刑偵科的一個小科員,我說句托大的話,我在基層乾了這麼些年,我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基層就沒有簡單的事情!”
“老陳,你可得給我好好說說!”
“你這個案子聽起來也不難,說白了,隻要找到凶手就可以了,可是真是這樣嗎?我建議你先詢問一下局裡的老同誌,這個案子到背後到底涉及了什麼,當你搞明白這些之後,咱們再研究解決之道,否則我跟你坐在這兒,隻不過是在說一些不切實際的計劃!”
喬大年雖然不完全明白,但人很聰明,一下子就聽懂了。
陳青峰隱含的話沒說,那就是你的上一任為什麼解決不了這個案子?
明白了彆人的難處,而不是嘲笑彆人的無能,也許你才能搞清楚,這個案子的難點,到底在哪裡?
強龍不壓地頭蛇,喬大年現在新官上任,正是乾事業的時候,但是他還沒有感覺到自己力不從心的時候。
所以匆匆忙忙的來首都這邊找陳青峰,就是為了讓自己上任之後第一個案子就一炮打響。
但是跟陳青峰長談一番之後,喬大年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也許自己挑了一塊難啃的骨頭。而且在和陳青峰聊天之前,自己甚至沒有意識到這塊骨頭到底難啃在哪裡?
晚上在招待所,喬大年抽著煙,有些煩躁。
他這個人有認床的習慣,所以出差什麼的,受了老罪了,平時睡不著的話還能喝點酒,不過現在一個人,喬大年也有些睡不安穩。
晚上,喬大年實在睡不著,索性就穿著衣服出門了。
此時天氣已經很冷了,首都的街頭看起來也非常的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