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弈剛撐著地麵,硬生生把自己從泥地裡拔了出來,可因著眩暈一晃,轉瞬間又被塌陷的泥土困了進去。
地龍張口,池衿淩駕其上,他自上而下的俯視著傅弈。
他看著他,稚嫩的正道魁首啊。
恍惚間,池衿隻覺麵頰似有冰冷觸碰,是光影。
好熟悉……
是那年的雪嗎。
池衿不喜歡回想過去,他隻願意朝前看。
不必回頭,不必回望。
她會在儘頭等我——
池衿當時,是抱著這樣的心情慷慨赴約蒼山一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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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弈下戰書與他約戰蒼山的一日後。
迷失的旅人終於攜帶著一特殊改製的深褐感靈離開了蠻荒,來到了魔界,覲見了池衿。
於是,池衿終於收到了四師姐死前留下的一通傳訊和兩個布包。
這時距離常家雙子死去已經二十五年了。
池衿足足等了二十五年。
他之前在蓬萊守了二十年,但正道對蓬萊島上造成了太多影響,最後,池衿決定封山、辭彆師長。
他回了魔界,順手把魔渣親爹清理了。
池衿繼任魔尊。
他繼任魔尊的第五年,傅弈磕的那千百萬個頭終於求動了豐無涯。
萬劍宗大婚之日,池衿搶走了師姐的身體。
這便有了傅弈約戰一事。
池衿沉下心,將所有魔修屏退。
他的手似乎不聽使喚的有些發顫,他期待,也害怕。
終於。
清晰的畫麵展開在池衿眼前。
畫麵中的四師姐,她木著臉,手卻輕柔的梳理著自己花白長發,她整理著自己殘破的衣裙,似乎是想讓自己看上去更體麵些。
但她的身體已經呈現著一種蒼白的玉石顏色。那支時常彆在她耳際的珠釵正插在她麵前的少年胸前。
男身女相的少年額間心魔印記刺眼,他麵如霜雪,正僵直地在握瑜麵前盤膝坐著。
他已經死了。
是常懷瑾。
四周的環境似乎沉在深夜、或是沉在深處,總之非常暗淡,暗的池衿眼睛發酸。
握瑜手中攥著兄長的浮猋,和她自己的銀索劍。
她將雙劍橫與頸間,她看著感靈,也看著池衿。
這個一向和池衿打打鬨鬨的、不嘴毒就會死的姑娘啊。到了最終的這個時候,她平靜無波的心間忽然有些升起恐懼了。
對死的、對生的恐懼。
握瑜垂下頭,喃喃道:“池衿,你說對了。我會死,兄長也會死。”
短短的一句話,握瑜一字一頓,仿佛是從喉嚨中擠出來的。
池衿隻怔怔看著。
隻見她忽然閉目,深呼吸後。
才繼續說道:“師姐說,蠻荒有讓一切重來的機會。我日夜尋找、尋了許久都沒有蹤影。但常懷瑾一來,我們吵著吵著,打著打著,就找到了啊……”
“我讓你攔住常懷瑾,你沒攔他,是因為已經知道——他必須來嗎。”
“靈魔缺一不可,哈,這竟然是注定的。”
她問著,卻不期待池衿的回答,而是快速的接了下去:
“我們吵架了。他開始恨我、恨你、恨師姐——”
“他入魔了,好在蠻荒人少,又是流放之地。他……他殺了幾個犯人,我攔不住……抱歉,你知道,我從來都攔不住常懷瑾的。”
像是說到了什麼極其痛苦的地方。
握瑜呆滯的麵上突然抽搐了起來。
尤其是她的額角,青筋忽然瘋狂跳動著,瘋狂的跳動著。
跳的池衿都忍不住替她疼了。
他也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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