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腳步聲慢吞吞地由遠及近,停在我的床尾。
我能感受到被子被掀開了一角,細微的摩擦感自下而上,順著我的身體向上攀爬,一個紙紮的人頭,慢慢、慢慢地探出被子!
慘白的紙臉,細長的丹鳳眼,臉頰兩邊貼著倆紅紙片,嘴角彎彎笑容詭異。
這張噩夢般的臉,時隔多年再次出現,此刻就趴在我身上,呼呼地朝我吹著冷氣!
“喬……新……月…………”嗓音極其嘶啞難聽。
我驚悚萬分,想要尖叫卻發不出聲,想要逃跑卻動彈不得,就像鬼壓床,意識是清醒的,身體卻不受控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紙人一寸、一寸地朝我貼近,吻上了我的唇!
我瞪大雙眼,清晰地感覺到,那張紙製的嘴唇,貪婪地吸著我的氣。
一種很疼的抽離感席卷全身,白茫茫的霧團從我嘴裡飄出,溜進了他的嘴裡。
同時身上的熱度也快速流失,伴隨著一陣暈眩,我兩眼發黑,眼前越發模糊。
在我即將失去意識的那刻,胸口迸發出一抹灼熱,一道紅影劃過眼前,點燃了紙人的眉心,我聞到一股燒香燒紙的氣味,隨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望著枕邊的紙灰,我一屁股翻下了床,原來那不是夢!
紙新郎又來了……
見狀,奶奶神色凝重,趕緊帶我去找王婆。
剛到門口,王婆就一把香灰砸在我身上。
我身體一麻,先前那種濕濕冷冷,頭重腳輕的感覺竟然神奇地消失了,整個人清爽不少。
“哪裡來的臟東西,也敢擅闖我家堂口!”王婆衝著門外罵道。
臟東西?
我害怕地看向身後,果然見到我一團黑氣隨風而散。
王婆繃著那張老樹皮的臉,目光移向我的胸口,表情頓時就變了:“怎麼會這樣!”
我也是這時才注意到,我胸口的青狐紋身,不知什麼時候糊掉了,那塊皮膚上長了一個大燎泡,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燙過,變得異常猙獰。
直覺告訴我,這事跟那碗血脫不了乾係。
奶奶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沒錯,是我做的……我真的忍受不了,新月被那隻狐狸給糟蹋,還得懷上他的狐狸種。”
“糟蹋?狐狸種?”我驚恐地看向奶奶。
她捂著臉泣不成聲,還是王婆告訴我,當年為了保住我,她們把我進獻給了一隻狐仙。
“你奶奶跟狐仙約定,由他護你平安,條件是……你得懷上他的狐狸種。”王婆歎道。
我不敢置信,奶奶那麼疼我,怎麼可能把我送給一個狐狸?
再說了,我是個人啊,人怎麼可能懷狐狸種?
奶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當年為了保住你,奶奶也是沒辦法,想著能拖一天算一天。而且你年紀還小,那狐狸應該不會動你,沒想到那畜生竟然……”
奶奶瞥了一眼我鎖骨的紫痕,恨意滿滿:“難為你了,這些年我一直在想法子,終於讓我找到了……”
她的法子不用說,我大概也猜到了——那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