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樣能夠陪伴著對方畫畫,一起申請同一所大學,學著給對方做東西吃。
蔻蔻狠狠的捏著指尖內側創口貼遮蓋下的一處紅痕。
她昨天晚上跟著直播做泡芙的時候,不小心被烤箱托盤上的熱氣撩了一下後。
水泡刺破留下了小小的傷口。
她當時並不在乎。
那晚自己哼著小調子,快快樂樂的在烤箱前忙活到了半夜,既沒有忘記加糖,也沒有忘記加奶,終於做出了甜鹹適度,蓬鬆柔軟的小泡芙。
蔻蔻有自信自己做出來的東西,絕對不比莫娜烤的紙杯蛋糕嘗起來差。
遺憾的是,
已經沒有人吃了。
蔻蔻注意到顧為經前一段時間,常常在校園裡拿著一本《小王子》在看。
她在亞馬遜上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這種白色封皮的《小王子》是哪個版本。
倒是閒來無事的時候,把2015年安妮獎獲獎的法國版《小王子》動畫片看了一遍。
導演改編的動畫裡,猴麵包樹偷偷暗戀著小王子。它知道小王子喜歡玫瑰,就慢慢的,慢慢的讓自己的枝葉長成玫瑰花花瓣的模樣。
希望能替代玫瑰在他心中的影子。
可惜,猴麵包樹就是猴麵包樹,玫瑰花就是玫瑰花。
當真的玫瑰花願意回心轉意的時候,你這顆“猴麵包樹”就像是雜草一樣,被他從心中立刻拔掉了。
蔻蔻有點自虐傾向的捏著她手指。
手指中傳來的灼痛,既能夠填補她心中的空洞,也讓她不停的自嘲。
青梅竹馬真是青梅竹馬。
她在莫娜麵前竟然表現的如此不堪一擊。
自己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顧為經卻依然更願意選擇這個珊德努。
“跑回到我身邊,什麼意思?蔻蔻,你是在嘲笑我嘛。”
莫娜氣憤的盯著蔻蔻的臉。
兩個人彼此注視著心目中的婊子與賤人。
凝視了幾秒鐘,
突然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顧為經口中的女朋友,不是你嘛?”
“不是你嘛?”
蔻蔻和莫娜幾乎異口同聲的同時問道。
然後又都沉默了。
氣氛開始變得詭異而尷尬了起來。
她們這是,被彆的小妮子偷家啦?
兩隻敗犬四目相對。
蔻蔻是驚愕。
莫娜則是恍惚。
莫娜回想起了下午的時候,酒井小姐和小鬆助教之間的語言交鋒。
她當時就覺得他們之間的措詞非常有點……嗯,有點“奇怪”。
尤其是酒井小姐的話,讓莫娜聽起來心中不太舒服的發酸。
莫娜當時乍逢聽到這種讓她驚愕的消息,一時間沒有緩過勁來,當作自己想的太多了。
酒井勝子和顧為經?這樣的天差地彆的搭配怎麼可能呢。
酒井小姐最多隻是像顧為經口中的那位央美的教授般,欣賞男孩子的才華。
談朋友?
這又不是童話世界,童話世界能和公主走到一起的也是王子好不好。莫娜從來沒有真的覺得堂堂酒井盛子會看上顧為經。
聽到蔻蔻的話,珊德努小姐不敢置信的回想著這種可能性。
“真的是那個混血的小畫家嘛!”
不要臉!
好好的跟那個小鬆太郎多好啊,門當戶對,長的也不差。
酒井勝子明明有一片大海的珍珠讓她愛怎麼撿就怎麼撿,卻偏偏看上了她腳邊的貝殼。
“哼,人家也隻是隨便玩玩,不會真的喜歡他的。看著吧,長久不了的。”
莫娜惱火的踢了一下長椅邊的樹乾。
她也不理會還是滿臉不解的蔻蔻,將書本夾在腋下,轉身就走了。
——
“顧先生,您這幅牡丹圖,用東夏的說法——‘花開富貴’,約莫有點郎世寧‘形神皆備’的意思了。”
顧為經還沒有登上門前的小台階,就聽見書畫鋪子裡傳來帶著濃重口音怪腔怪調的大舌頭漢語。
推開玻璃門。
果然就看到了金毛經紀人漢克斯的身影。
這家夥明明之前還總是說自己有事要飛阿布紮比,現在卻像是轉過頭就把這事完全忘掉了一般,賴在他們家的書畫鋪不走了。
漢克斯三天兩頭就往他們家書畫鋪裡轉悠。
有些時候帶點小禮物,有些時候什麼禮物都不帶,經紀人也不打擾顧為經畫畫,就杵在那裡和顧老爺子聊天。
不僅陪聊,而且陪舔。
顧為經都不是第一次,這般還沒進門,就聽見漢克斯在那裡吹捧自己爺爺的筆法了。
“哎呀,原來畫的有這麼好嘛?”
顧童祥最近是在孫子的指點下摸出點西法重彩畫法的門道。
可是聽著漢克斯在旁邊拍馬屁,還是有點怪不好意思的撓腦袋。
他們家書畫鋪子原本就是專門做外國人生意的。
見到幾個金發碧眼的老外,顧童祥老爺子一點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人家天天上門是來用心舔自己的。
說句不好聽的大實話。
顧童祥老爺子在仰光河岸生活了一輩子,也伺候了外國客戶一輩子。
顧客是上帝。
從來都是顧老爺子洋溢著笑臉,謹小慎微的陪著發達國家的財神爺聊天,何時有過這樣被舔的待遇啊!
風水輪流轉。
顧童祥頭發都禿了,卻竟然享受到了這種反向服務。
“好極了——”
漢克斯馬屁剛拍到一半,就瞅見顧為經進門。
他臉上笑容更燦爛了,像是把顧氏書畫鋪當成自己家一樣,跑過去給顧為經倒了一杯茶。
“小顧先生。您回來了,今天回家的早啊。”
漢克斯停頓了片刻,然後似有意似無意的說道。
“要是我有您的水平和技法,還乾嘛費那個事兒去上學。”
“馬仕畫廊的總部在德國的雷根斯堡。我們和巴伐利亞州的文化部和教育部的關係都很好,您要是不介意去那邊上大學的話,直接一句話的事情,我就幫您搞定個推薦免學費生的名額。”
“距離新加坡美術展開展,也就一百多天的日子了。不如您多省下來一些時間,去研究研究參展畫啥的?”
漢克斯認為,到了顧為經的這種水平,還在仰光上高中簡直是浪費時間,荒廢生命。
這時間用來研究參加畫展的作品……哪怕是用來泡酒井小姐呢?
都不比這每天背著書包上學強。
若是漢克斯有點選,若不是壓榨藝術家的才華不能簡單粗暴,得講究方式方法。
金發經紀人恨不得化身監工,每天把顧為經關進小黑屋裡,啪啪啪用鞭子抽著給老子畫畫。
“還是要上學的。即便不學知識,搞藝術也要接觸社會,畫畫可不是人生的全部。”
顧老爺子聽到這裡。
原本跟朵老菊花一樣綻放的老臉上,笑容稍微淡了幾分,望著顧為經認真的說道。
畫家本來就屬於精神病的高發職業。
曆史上那麼多大畫家們都有多多少少的精神問題。
最首要原因當然是外麵天天換妹子睡睡出來的梅毒。
其次就是因為,好多畫家有點孤僻,不喜歡跟社會接觸。
梵高把自己關在了他的小房子裡,莫奈把自己關在了他自己修建的日式莊園裡,《月亮與六便士》的主角高更把自己關在了布列塔尼的一座偏僻海島上。
精神病很多時候就是把自己關出來的。
顧童祥白天盼,晚上盼,天天都盼望著自己的孫子顧為經能夠收獲成功。
然而他絕對不希望顧為經成為一個有著卓越畫技卻孤僻沒人愛的瘋子。
“那就上學好,還是上學好。”
漢克斯毫無立場和氣節的就改變了自己的觀點。
馬仕畫廊下個季度要為戴克·安倫在阿布紮比開畫展。
漢克斯過去的日程裡要跑過去打打醬油,刷刷臉熟。
現在考慮後,直接主動取消了這個行程安排。
戴克·安倫是馬仕畫廊如今的當家藝術家之一,他的經紀人蘇西女士把他看的像是小心肝一樣緊,一直防著哪個同事要來撬牆角。
他跑過去勾搭的成功率不大。
除了招人白眼,大概率也隻是當個免費的零工勞力。
沒意思。
不如好好的培養和這位讓馬仕三世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看中的年輕人的感情。
他現在工作的唯一重心就是和顧老爺子拉近關係。
獵手經紀人簽下畫家從來都不是一錘子買賣。日常維係感情也是漢克斯的本職工作。
之所以不是主要和顧為經拉近關係,是因為顧為經的年紀太小了。
這個年紀讓漢克斯有點無從下手的感覺。
緬甸不是什麼潮流的花花世界。
他想送演唱會門票,體育賽事包廂套票這類世界各大畫廊經紀人和他們的藝術家間通行的拉關係的方式。
遺憾的是,仰光近日基本沒啥大型集會。
送個電影票,有點拿不出手。
類似一起去酒吧喝酒,去泡妹子,睡姑娘這類成人社會常用的交際手段。
往往對青澀小男生往往很好用,有奇效。
可拜托,
當著酒井太太的麵搞這種事情,漢克斯情商要多低,才會這麼找死。
思來想去,漢克斯就把主意打到了討好顧老爺子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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