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使不得,使不得感激。講稿的副本已經提交給組委會了,曹老沒有用上我寫的版本,是他這幾天一個人刪刪改改完成的……所以我不太清楚老爺子具體要演講的是什麼內容,也幫不上太多的忙……”
老楊望著唐寧伸過來的紙片,猶豫了一下,沒敢接,而是小聲的解釋道。
“老楊,你不誠實。”
唐寧用塗著蔻丹的手指一指助理。
從進入會場以來,她第一次正臉盯著老楊看,眼神玩味,語氣平淡卻氣勢逼人。
不給對方留下任何像泥鰍一樣逃避的空間。
老楊的語氣戛然而止,眼睛轉啊轉啊的,手裡卻捏了一把汗。
他確實沒有說實話。
曹老在年會上發言的文稿沒有和任何人商量過,可具體內容如何,老楊心中是知道個大概的。
畢竟。
給組委會提交的講稿副本,還是老楊經手送過去的。
就他偷偷掃了一眼的內容來看——上麵既沒有關於顧為經的事情,同樣也沒有關於唐寧的事情。
不過講稿是講稿。
演講是演講。
藝術家性格一個個灑脫奔放。
這種研討會性質的年會,再古板的組委會也不會對他們的演講內容乾涉的太多,臨場發揮的空間極大。
交上去的講稿副本僅僅隻是一個內容提綱性質的東西,演講分幾個部分,每部分大概多少詞,占用多長時間。
備案的目的主要是組委會擔心誰講的興起,一講講半個多小時出去,擠占了他人的發言時間。
說實話,像曹軒或者拉裡·高古軒這個量級的嘉賓,就算你真在台上一講講了半個多小時,也不算什麼大事。
不管心裡耐煩不耐煩,表麵上肯定照樣得裝成聚精會神的麵帶笑容模樣忍著。
就宛如高中運動會上碰上了巨愛長篇大論的教育局領導在台上發言。
你費勁的把人家請過來,人家願意喋喋不休,伱又能怎麼辦呢?
內容方麵的限製更是可有可無的。
基本上你彆在台上明目張膽的講什麼優等民族、劣等民族,抬起胳膊發神經喊個“hi,hiter!”,這些觸及到社會規範倫理的容忍底線,會拖著全場嘉賓一起玩完過於離譜和惡劣的內容。
組委會才不願意得惹得一身騷,頂著被媒體狂噴“不夠包容”的風險,管這些千奇百怪、朵朵奇葩的大藝術家們到底要說些什麼。
唐寧有一點沒說錯。
不管大家心裡怎麼想,如今這些正式莊重的國際場合,表麵功夫都是做的很足的。
就算誰講了個不合時宜的低俗黃段子,社死也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而且。
誰給了權利讓格利茲的組委會來定義,到底什麼算是低俗黃段子呢?
在場的參展嘉賓,無論男女,沒有畫過**異性模特的,寥寥無幾。早兩三百年,在羅馬教會眼中,這全部都算是低俗的行徑。
這方麵的事情,組委會這些年來已經被媒體噴的很乖很乖了。
反正社會民眾對藝術圈的底線容忍程度很高,他們根本懶得管這些刺頭畫家們,就讓他們自己的經紀人和助理團隊一起頭疼去吧。
大綱不重要。
想講什麼,不想講什麼,終究還是要看第一排那位正在閉目養神的老人家的心意。
直到曹老上台的前一秒鐘,他都是可以改的。
曹軒為什麼會突然表現出這幅態度,老楊心中能猜出一二。
有獎有罰。
顧為經能交出那幅“很不人之常情”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作品,老爺子心中開心,要給鼓勵。
唐寧女士在《油畫》采訪裡“很人之常情”的使小性子。
曹軒大師也自然想要敲打敲打她。
可是這話,老楊怎麼好說呢。
所謂疏不間親。
曹軒心中再如何對自己的女徒弟不滿,也不是他一個當助理的有資格評價的。
抬花轎不容易,拆花轎一根指頭的事情。
真把這些人得罪狠了,曹老百年以後,無論是哪位弟子繼承了老先生的衣缽。
想毀掉老楊銀行裡大把把存著綠票子,地中海上飄著小遊艇,西班牙海灘上躺著的大洋馬小姐姐的樸實夢想,讓他在高端藝術圈子裡混不下去。
不用多。
一句話的事情。
乃至都不用等到曹老百年以後。
就現在。
光唐寧以曹老弟子的身份,說出一句“你做事不誠實”的評價,就是很嚴重的指控和傳到外麵的汙點了。
陽奉陰違的私人助理,是不可被容忍的。
老楊徹底堆笑不出來了。
明明是恒溫恒濕,溫度宜人的美術中心,中年人的額頭上卻畢竟滲出了汗水,臉色慘白,大氣都不敢出。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麼?”
唐寧卻忽然笑了。
“老楊啊,我和dx畫廊那裡,正在談在倫敦設立第一家【唐寧&dx】泰晤士畫廊的子畫廊。初步意向接觸都有了消息,預計第一筆投資1100萬英鎊,明年三月分就可以開工。結果,我需要一個經驗豐富的處理業務的前輩帶一下,你滿口答應,卻又沒有了回音,這樣給我耍花頭,不太好吧。”
“還是你楊扒皮,嘴裡說著好,胸中卻在那裡口是心非的腹誹,覺得我唐寧隻是在那裡空口白牙的給你畫大餅吃,根本不會有什麼準信?”
“楊德康,彆騙人,你心中那點小心思,就是這麼想的吧。”
唐寧收回了手,優雅的把兩隻小腿搭在一起,抬起眼皮,慢條斯理的說。
高高抬起。
輕輕放下。
本名有點土氣,叫做楊德康的老楊,原本已經準備好唐寧會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硬著頭皮,迎接接下來的暴風驟雨。
恍惚之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怔怔的呆在那裡。
似是被唐寧“楊德康”那三個字,叫丟了魂兒。
幾秒鐘後。
終於意識到發生什麼的老楊先是鬆了一口氣,下一瞬間,大喜過望。
老楊知道唐寧一直想要擺脫“超級打工人”的身份,跳出束縛,開一家屬於她的畫廊。
顧童祥、顧為經爺孫還因為能簽到馬仕畫廊的合約而欣喜若狂的時候,唐寧已經開始有資格謀劃,自己做書畫一級市場的主人了。
唐寧也曾有幾次,在不同的場合表達過,想要拉他有空幫忙參謀參謀,做一個畫廊的合夥人。
老楊答應歸答應。